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穿越之思君思倾国 作者:没有尾巴的狐狸 文案 本文耽美,妥妥的主攻,总攻,忠犬攻跪舔攻退散,受的基本属性是忠犬。 文案,就是一雇佣兵死去活来穿越到古代成了皇帝,身边围着几只忠犬。 涉及宫廷的一些事,但作者实在没这方面经验……请轻pia。 存粮有,不过能提供多久也不好说……因为有存稿,所以前些日子会规律更,不过作者是高二党,工作日时只能尽量了。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临渊 ┃ 配角: ┃ 其它:主攻,总攻,雇佣兵,重生穿越 ================== ☆、第一章   夏临渊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有素质有文化的人,在雇佣兵里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可是这时候看着面前奏折上的一片繁体字,他只能咬着牙悲愤地望天。   穿越重生,这没什么,可穿越后变成了个不会写字的文盲,而且还是顶着皇帝壳子需要批改奏折的文盲,他真心觉得压力很大。上辈子夏临渊倒不是没学过毛笔,只是这奏折上的字一个比一个小,他光是一个字就该占满一整面了。   啪的一声放下毛笔,夏临渊有些烦躁地起身,斜对角的镜子里映照出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影。   大夏皇帝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五官俊美却又不显过分阴柔,衬上一身威严的明黄色龙袍,虽然此时仍旧在病中,却丝毫不损通身刚毅果决的气势。   但这位一代明君,却愣是折在了一个男人手里。如若不是因为这个,以雇佣兵身份战死的夏临渊也没机会重生。   这个时代男风盛行,有钱人家里养几个男宠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不管怎么说,男子终究是不能生育,若要传宗接代,还是得娶个女人才是正经。   可偏偏大夏皇帝就爱上了一个江湖男子,甚至为此差点废了后宫。   那男人名叫钟情,是现任武林盟主的独生子。   大抵是因为宫廷太过复杂的关系,渊帝向来偏好性格单纯直率一些的人,他和钟情在江湖上相识,一路走来,虽说难免有些小打小闹,但倒也算是甜蜜。   直到一个月前,钟情的父亲被人下毒害死,碧落谷的神医验出他所中之毒是宫廷才有的‘六月天’,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有些冷淡,钟情虽然不说,但明显认为是夏皇动的手——朝廷和江湖一向有着不少往来,而在前一天他们就单独见过面,并且谈话因为钟盟主不同意让二人在一起而有些不愉快。   但钟情不知道,他只以为是因为政治上的事谈不拢才让夏皇的脸色青得跟路边的杂草一样。   和钟情捉急的智商不同,夏临渊知道这事一定是有人设计的,既然目标是他,就不会那么快结束。所以后来的几天他都耐心等着敌人的下一步动作,钟情在父亲去世后情绪一度低落暴躁,夏临渊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尽量抽出时间陪着他。   但百密总有一疏,钟情赌气从皇宫没知会夏皇一声就跑回家,途中被劫。   夏皇收到了钟情发射的求救信号和敌人的挑衅,带领暗卫赶至目的地,遇到埋伏,硬是护着钟情的结果就是被活捉,影卫尽数牺牲。   夏临渊猜的没错,对方既然有如此大的阵仗,肯定是早有准备,钟父的死不过就是个序章,真正重要的还在后头。   对方让钟情在母亲和爱人之间选择,夏临渊看见男人全身都在发抖,白着脸说不出半句话来,便已知道了结果。   渊帝在努力拖延时间,所以即使是被敌人震碎筋脉,一身武功废尽,也终是熬到了暗卫前来救驾。   那个领头的暗卫据说是暗景堂一号暗卫,武功了得且又救驾有功,这次便被提做皇帝的近身暗卫,随时跟随。   换了个内芯的夏临渊醒来后,给他取名做景翳。   面容普通却棱角分明的坚毅男人一声不吭地跪下来,行了个君臣大礼,“谢主子赐名。”   这是夏临渊清醒后受到的第一次跪拜,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说一句‘平身’。   至于现在么,虽说夏临渊内力全无,但这对雇佣兵来说并没什么影响,而且因为练过武的关系,这个身体的五感比寻常人都要强上很多,等到伤势恢复后,要把身体强度练到前世的水准也并非不可能。   夏临渊眯着眼睛,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眯眼,眸光中透出一丝锐利。   “苏德。”   “老奴在!”听得唤声,老太监连忙推门进来,“陛下?”他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被眼前人消瘦的身形心疼得直抽气。夏临渊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太子到皇帝,陪伴夏临渊最长时间的,不是父母,而是大太监苏德,现任太监总管。   “太后那里可有什么动静?”老太后在看到他浑身是血地被带回宫后便晕了过去,太医诊断过,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急火攻心罢了,好好调养多注意休息即可。   “陛下,太后娘娘虽已恢复不少,但精神仍是有些萎靡,食欲不佳。”   夏临渊挑了挑眉,直觉有些不对劲。老太后不是他的生母,这几年虽然还算和睦,但关系也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才是。   “祭司处呢?”   “回皇上,祭司大人已数日闭门不出了。”   夏国仍保留了一定的神论,国中每逢皇帝娶妻或者出兵征战等大事都需要祭天。除此之外,祭司也就偶尔卜卜卦,向天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什么的。   他原来不信这个,但既然连重生这种事都有了,多一个祭司又算什么呢。   夏临渊点点头,“朕知道了。”   苏德见夏临渊似乎并不因为钟情的事而颓废堕落,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新坑,首日三更。 ☆、第二章   一日,夏临渊下朝后遣退随从独自散步走回宫,在途中碰见了大祭司温卿。   “臣温卿,参见皇上——”   “免礼。”   夏临渊微微颔首,看着温卿,他属于现代的脑子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温卿的五官精致,轮廓柔和,淡色的薄唇总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祭司的服饰大都是黑色的,一身宽袖窄腰的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巴掌宽的暗银色腰带边戴着块玉佩,领边袖口都有金线绣成的云纹,低调中不乏奢华。   上辈子的时候,他在北极狐集团手下做事,那儿几乎全是外国人,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就该是神秘高贵的东方贵族,直到见识到夏临渊那狠厉又不要命的打法才泪流满面地大呼上当受骗。   “陛下的神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温卿轻声说,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倒映着阳光,熠熠生辉,“虽是以国事为重,但亦需好好休息才是。”他说,眼里果真有了几分担忧。   “爱卿所言甚是。”夏临渊从容笑道,温卿看着他似乎怔愣了一下,抿了抿薄唇,竟是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   夏临渊暗自好奇,今天温卿是怎么了,在记忆里,祭司大人对待皇帝从未这样热络过。   “温卿可有事要说?”   “啊,不,没、没什么。”温卿连忙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开路,两手作揖,深深地弯下腰,“恭送皇上。”   夏临渊一肚子疑问地回到蟠龙殿,苏德小跑着迎了上来,尽管知道皇帝有影卫跟着,而且在宫里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但自从有了钟情的事后,他还是很不放心。   夏临渊到书房批改奏折,他借口精神不好,由苏德代为执笔。   “陛下,顾衍之顾公子将于未时进宫。”   用完午膳后,苏德开始提醒他一些主要行程。   顾衍之也是暗部培养的人,这次夏临渊被有预谋的袭击让整个暗部都大为警惕,便打算派顾衍之来就近护卫——以侍君的名义。   据说顾衍之医术高超,轻功了得,擅长使毒和暗器,在他们的计划中,平日里他只是个身体羸弱恩宠冠六宫的侍君,但在必要之时,却是皇帝的一张保命符。   “身份都安排好了?”   “是。顾公子原是右相在江南一远方亲戚的侄子,因身体羸弱而送至青顶峰疗养,习得一身医术,此次随右相进宫原是想在太医院待上几日观摩学习,却有幸和太医诊断皇上病情,一见倾心。”   夏临渊被这狗血的剧情逗得想笑,但他此时的形象是深爱着钟情的痴心皇帝,即便因为心如死灰而放弃这段感情,但转变也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乐呵。   “苏德,我反复考虑过,这……娶了顾衍之,总归不太妥当。”   说出娶这个字的时候,夏临渊差点没舌头打结。不过又得装出一副沉闷悲苦的表情,渊帝表示他的脸快要抽筋了。   “陛下,这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那顾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苏德又开始不断絮叨。   夏临渊趁老太监不注意时抬手掏了掏耳朵。   下午,他见到了苏德口中所谓的‘绝代风华’的男人。   “草民顾衍之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衍之撩袍下拜。   “免礼平身。”夏临渊假模假样地抬了抬手,“赐坐。”   顾衍之再次欠了欠身,又对苏德道了声“有劳公公”,方才坐下。   倒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夏临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顾衍之确实当的上绝代风华一词,但看他面色白皙,唇红齿白,目光流转间那妖媚的凤目似能勾人魂魄,三千青丝仅用玉簪松松垮垮地挽着,一袭素净的白衣显得他越发孱弱。衣服扣的并不严实,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那腰肢纤细,弱柳扶风的姿态看起来倒也确实像个男宠的样子。   “顾公子,时间不多,宫中随时会有耳目,朕便长话短说了。”   “陛下唤我为衍之即可。”   夏临渊点头,“衍之,此次进宫是要做什么,想必你也清楚。不过这次一进来,却是再也没了出去的机会,朕给你反悔的机会,衍之,你可要考虑清楚。”   就算以后将敌对势力铲除,但顾衍之也已经是诏告天下了的皇帝侍君,断没有再放出去的道理。   “陛下说笑了。”顾衍之轻轻抿唇微笑起来,眼角眉梢浮上一股难言的魅意,“衍之这辈子,注定只为陛下而活。”   他抬眼望去,年轻帝王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此时正对着他,眼里却似有几分叹息之意。   夏临渊想叹气,他上辈子早已习惯了人与人的地位差距,也习惯了接受手下败将的下跪求饶,所以从穿越至今,他一直都是比较从容的。   但他怎么也无法理解的一件事就是为何古人为何能如此死心塌地地追随一个陌生人,难道仅仅因为他是皇帝?夏临渊觉得,如果他能幸运地再穿越回去,说不定可以写一本《暗卫是怎样炼成的》。   “陛下请放心,衍之自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夏临渊点头,“如此便好。”   这朝廷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顺着他,眼线这种东西,就像墙角的蚂蚁,只多不少。渊帝尚还年轻,有手腕却没有足够狠辣的手段,因此尽管知道身边有老太后安插的人,却仍是没有一举清除。当然,这也不排除着朝堂上有一股太后自个儿家族的势力,与皇权相互牵制。   这个隐藏着的威胁右相不是没和他提过,只是苦于抓不到把柄,再者那些人至今也还算安分,并无什么大动作,他们也只能暂时得过且过了。   但如今为了不让这个秘密会议泄露给太后,苏德建议他们得采取一些小措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皇上,……嗯,啊,轻、轻点……”进来倒茶水的宫女看到两个男人交缠地倒在软榻上,尤其是皇帝衣衫不整地压在上面,连忙拉着同伴退了出去,同时小心地关好门。“原来刚才不留下人伺候就是要干这个?”一个瓜子脸的宫女小声嘀咕,旁边圆脸小姑娘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银屏,说了多少遍了,管好你的嘴!!”银屏讨好地冲她笑笑,拉着圆脸宫女走远了。夏临渊与顾衍之贴的极近,他正苦思冥想着这种情况下一个深爱着钟情的男人该有怎样做才算合理,便见顾衍之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光.裸的身子贴上他的胸膛:“……陛下,不专心呢。”耳边的热气让夏临渊浑身一僵,手下的肌肤光滑细腻不输女子,如果不是因着钟情,他早就扑上去了啊魂淡!!!〒_〒“呵……这倒是朕的不是了。”夏临渊俯首亲吻身下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留下点点暧昧红痕,顾衍之微微仰起头,在皇帝的动作下发出诱人的轻喘。夏临渊一脸囧地埋头种草莓,实在佩服这人在做戏时也能表现得那么……销.魂。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顾衍之‘身体不好’,第一次还是得照顾着他才是。夏临渊帮他拢好衣襟,顾衍之靠在他怀里,被顶得难受,不由得轻轻握住那斗志昂扬的小东西,“陛下,您这不是明摆着露馅么……”说着,便动作轻柔地套.弄起来。顾衍之技巧极好,夏临渊眯着眼安然享受,男人却突然仰头吻上他的唇,夏临渊下意识地想转开头避开,顾衍之已经扶住他的脸,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下唇。渊帝动作一僵,随即抬手揽上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我还以为,是陛下嫌弃了……”一吻毕,呼吸有些不稳的顾衍之声音低沉地笑道,刚才虽说是做戏,但假戏真做了未尝不可,可夏临渊明明被撩拨得不行,却还是不愿碰他,动作仅限于抚摸亲吻——连嘴唇都不愿碰的亲吻。渊帝冤枉地表示他没有在一群暗卫面前表演活春.宫的兴趣。“衍之多虑了。”夏临渊的声音有些沙哑,顾衍之勾唇一笑,往下挪了挪,低头含住那一吻过后越发精神的小家伙。他没什么反悔不反悔的,从小到大的各种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天,最先的那句话也并非作假——“衍之这一生,只为陛下而活。”所有暗卫的命运都是如此,皇帝必然是不记得了,他顾衍之的这条命,就是他给的。那粉雕玉琢的小小孩童在老皇帝面前为他一个罪人之子求情,又从好男风的暴虐将军手中将他要了来。虽说这大抵是孩童的一时兴起所为,却也是真真实实地救了他一命,忠诚,早在那时便已确立。那一次后,便是十数年不见,如今那孩子已经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帝王,只是那眼睛里,却没了当时的纯真的快乐,独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苏德说,希望他能把陛下从坑里拉出来。但他顾衍之又有何德何能?一个人可以因为爱而忠诚,却不能因为忠诚而爱。他都不能自己保证会爱上夏临渊,又怎么能希冀得到帝王的爱? ☆、第四章   这几日,皇帝新封了一位江南楚城来的侍君,并定于一月后举办成婚仪式。   顾衍之封号楚华,赐住重华殿。见过的他的下人,评价普遍都只有两个词:俊秀,温柔。   宫里的人都知道楚华侍君甚是受宠,不仅住的是离皇帝寝宫最近的重华殿,皇上还因怜其体弱多病,在未成婚前就赏赐了无数珍宝和国库里为数不多的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甚至还免了他日日向皇后请安的规矩,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夏临渊对这些传言并不制止,只是也不会过度宠爱,毕竟顾衍之现在身处后宫,他怎么也还是需要注意些的。   原来皇帝对钟情爱归爱,但后宫作为一个平衡朝堂势力的工具,它的存在还是有一定的必要性。如今的后宫人数不多,只有一后一妃三嫔三美(美人),另外有几个男侍,在皇帝遇见钟情之前也曾得宠过。   到底还是个复杂的地方……   夏临渊叹气,顾衍之那人,表面装出一副老练世故的样子,但从某方面上来说,大概因为他一直生活在暗部的原因,鲜少接触外界,譬如在手段和心思上,还是显得单纯了些。   那个男人,性子坚韧却缺乏自主性,命途坎坷,只要一有人对他好,将他放在心上,心就会一点点的慢慢软化。   这种人夏临渊上辈子见得多了,虽然或许能在事业上有所作为,但在感情上却患得患失又缺乏安全感,但现在他既然有这个条件,顾衍之又着实讨人喜欢,夏临渊倒是也不介意去宠着。   拨了拨碍事的长发,夏临渊把景翳叫了出来。   “我要锻炼一会儿,让其他影卫守在四周,谁都不许靠近。”   “属下遵旨。”景翳抱拳退下。   当时受伤只是筋脉受损,并无多少皮外伤,于是夏临渊休息了几日,便打算恢复上辈子的训练强度。   渊帝会武功,之前就有一个专属校场供他使用,他现在这么做也算是合情合理,不至于引起怀疑。   夏临渊绕着校场跑了十来圈,又负重跑了五圈热身后,已经是一身的汗。   他把衣物全都脱下露出上身,肌肉不会过分夸张,却足够紧绷结实,线条流畅,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闪着光似的。景翳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却突然见夏临渊招手叫他。   “弄根长铁棍横着架起来。”夏临渊比划道,景翳点头,不一会儿便折腾好了。   渊帝憋闷地摸了摸小腹和胸膛,虽不至于瘦弱,但连腹肌都那么不明显,算个什么事儿?   景翳安排好后便重新退到一边,夏临渊舒展了下筋骨,一跃而起抓住单杠,做了几个引体向上后才用腿弯勾住铁棍,双手抱头做起仰卧起坐。   景翳吓了一跳,更加紧迫地盯着夏临渊,生怕他抓不牢掉了下来。   夏临渊一口气做了四十多个,再次落到地上时已经是累的直喘气,面色微微泛红。   临近日落,晚风中有了些凉意,景翳连忙拿过绢帛给皇帝擦汗,运动过后,夏临渊胸膛起伏得厉害,呼吸粗重。景翳站在前面一声不吭地擦拭,耳朵却红了个透。   夏临渊没注意到这个,他也有些疲累,现在只觉得皇帝的生活还算不错,随时都有人伺候着。   待穿好衣服后,景翳才低声说道,“主子,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楚华侍君被太后叫了过去。”   夏临渊听得眉头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   夏临渊扶额,加快脚步走出校场。依老太后的个性,找顾衍之绝对没好事,他和那男人之间虽说并无多少情爱,但怎么说也是自个儿属下,总得照看着点才是。   “以后凡是有关顾衍之的事都要及时告诉朕。”   “是。”景翳低下头,“陛下恕罪,属下——”   “行了,不关你的事,是朕没交代清楚。”   景翳紧紧地抿唇,低声谢恩。   夏临渊赶到承清宫时,老太后正拉着顾衍之的手说话,皇帝微微一弯身子,叫声母后算是行了礼。   顾衍之和一众下人跪了一地,夏临渊挥手让他们起来,自己则坐到太后身边,笑着说道,“母后怎的这样心急见衍之?他是宫外人,礼数不周,万一冲撞了母后可怎么办才好?”   太后笑了笑,转而握住夏临渊的手,尖锐的指甲套划过皮肤,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哪儿的话,衍之这孩子模样俊俏,哀家看着倒是喜欢的很。”老太后的笑容堪称慈爱,“皇帝不必忧心,哀家可不是那吃人的魔鬼,衍之在这,性命无虞。”   这话似安慰又似威胁,夏临渊微微一眯眼,心中警铃大作。   “那是再好不过了,”夏临渊笑着把顾衍之拉到自己身边,男人也顺从地看着他,“衍之性格温柔,也很体贴,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朕还真不知道该上哪再去找一个来。母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估计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和她杠上。   夏临渊又面不改色地拉了些家常,当下也不多留,客套几句后便带着顾衍之离开了。   回到蟠龙殿,夏临渊一把抓起顾衍之的手,只见那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大块儿,甚至还有些脱皮。   怜香惜玉是男人的通病,渊帝不禁拧眉,让苏德把治烫伤的玉脂膏拿来。   顾衍之乖乖地被皇帝牵到椅子上坐下,夏临渊一边为他上药一边交代道,“以后太后那里能躲就躲,自己也小心点,别让人抓了把柄。”那老太婆八成是在试探,看顾衍之是不是真的是柔弱无害的世家公子。   “知道了。”顾衍之小声说,一边偷偷从眼皮底下看去,正和夏临渊的视线对上。   “看什么?”夏临渊调戏一样地捏了捏他的下巴,顾衍之手一抖,凑近了些,见皇帝没有躲开,才倾身吻了下去。   一触即分的吻最是悸动,夏临渊却丝毫不受影响,抬手揉了揉顾衍之的头发,“我下午在校场,收到消息的时候迟了些,不好意思。”   皇帝自称我,甚至还道了歉,惊得顾衍之一下瞪大了眼。   夏临渊很快也意识到不妥,都说习惯成自然,看来来这之后这些‘习惯’还得趁早改了才行。   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夏临渊去洗了个澡,然后和顾衍之一起用晚膳。   晚上顾衍之留宿蟠龙殿,但夏临渊此时毕竟还是受过情伤的皇帝,不可能真的将人吃干抹净。为了显示自己的感情变化合情合理,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还特意低声说了句“我会忘记他的”。   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但夏临渊也知道顾衍之还未入睡。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最后一更 ☆、第五章   古代人的日子很是无趣,什么都没有,夏临渊对歌舞唱戏什么的又没兴趣,苏德给他弄了只鹦鹉,景翳又不知道从哪听说渊帝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给他拐了只白狐狸回来。两只小崽子成天在外叫嚷,吵得人心烦。   用过晚膳,夏临渊对苏德道,“去知会衍之一声,我们出宫。”   “出、出宫?!”老太监险些没把眼珠子都给瞪掉了,“陛下——”   “景翳!”夏临渊不得不另外叫一个人,“去告诉衍之,一会儿在后门等。”   “是。”空中传来一声答复。   夏临渊撇下喋喋不休的苏德,自顾自地换好了便服。   “哎呦,陛下,陛下!祖宗哎!!”苏德欲哭无泪地看着皇帝走远。   到了后门,顾衍之早已经在那等待了。男人一身青色长袍,下摆上有些银线勾勒的朵朵莲花,墨绿腰带束腰,越发显得那腰肢细得不盈一握。   “陛下,您这……?”   “去逛夜市。”夏临渊啪的一声将纸扇合拢,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晚上的街道还是很热闹的,不少小贩都在摆摊买东西,偶尔也有几个小孩子追逐着跑来跑去,手上提着花灯一的小玩意儿。但这个时间点,还是一些妓院和勾栏院会更热闹些,路过几家时,夏临渊受到了热情的招揽。   “哟,这位爷,进来坐坐吧,姑娘公子们保准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   在现代站街不合法的,自然也鲜少见到这种拉客场面,夏临渊感兴趣地望了望,不一会儿,就见那些人僵着脸,连话都不说了。   他微微侧过头,正看见顾衍之来不及调整好的狠戾眼神。   冷酷无情,仿佛充满着皑皑冰雪,和平日里的温顺柔和完全不用。   摇了摇扇子,夏临渊也不说破,从路边买了串冰糖葫芦,“衍之,吃吗?”顾衍之敛下心神,听话地伸头尝了一口,里面的山楂酸得他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夏临渊被他逗乐了,把糖葫芦横着举到他嘴边,“吃外面那层糖就好,里面的我吃。”   皇帝浑然不觉这话有不妥,顾衍之亦含笑照做,红糖很甜,将刚才口里的所有坏情绪一扫而空。   夏临渊一路走下去,这里的饰品和小玩意儿很多,竟然还看到了戒指,即便做工简单,但仍是让他感到惊奇。   “哟,这位客官,买一个回家给娘子吧?瞧这狐狸,多漂亮啊!”   这戒指只是枚普通的银环,上面有只捧着尾巴的狐狸点缀,算不上漂亮,但确实有特色。   “衍之,喜欢吗?”夏临渊回过头望着他笑。   顾衍之抬头,银冠束发的俊美男子正抿着唇望着他笑,棱角分明的线条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柔和,墨色的眼眸中落满点点光亮,照亮了黑暗。   “我……喜欢。”   “那就买了。”夏临渊爽快地给了钱。虽然逛的街不同,但shopping的乐趣总还是在的,这辈子和上辈子无异,他都是可以大手大脚花钱的角色。   “给。”   景翳先去牵马,二人走小巷抄近路走到来时的地方,夏临渊从小锦囊里拿出戒指放到顾衍之手心。   “陛下不为我戴上?”顾衍之轻声问,狭长凤目带着温润笑意地看着夏临渊。   夏临渊一愣,随即从容应道,“好。”   顾衍之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戴什么都显得好看。   夏临渊打量了半天,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陛下?”   “衍之,我怎么看你和它那么像呢。”夏临渊笑着指了指戒指上的狐狸,尤其是那眯着眼的神态,真是如出一辙的妖魅。   “陛下觉得,我像狐狸?”   夏临渊一愣,才觉得似乎有些歧义了,“呃,衍之,我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只是——”   话未说完,顾衍之突然倾身向前吻了上去,在皇帝的薄唇上舔舐啃咬,右手和夏皇十指紧扣。   夏临渊正纳闷,就感觉到顾衍之正在写字:左。   心中顿时一凛,夏临渊反身将顾衍之推到墙上,亲吻着他右侧的脖颈,发出啧啧的淫糜水声,右腿将顾衍之两腿分开,伸手探入衣衫内,一边侧头含住那如玉耳垂,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看去。   全身黑衣,蒙面,腰间鼓起,显然是放了武器。   “爷……嗯,啊……”   顾衍之全身战栗,夏临渊温热的舌头在皮肤上如蛇游动一般缓慢划过,敏感的耳朵被呼吸浸润,一下子红了个透。有些粗糙的右手抚摸着腰部,带来异样的酥麻感。   之前为了以后能够服侍陛下,对这些情欲之事也稍有了解,但却从来都未曾体会过……这种感觉,特别是在夏临渊主动的时候,竟是如此……   “主子?”   景翳有些呆愣的声音传来,不仅夏临渊吓了一跳,连黑衣人都瞬间没了踪影。   夏临渊松了口气,匆忙给顾衍之理好衣服,“马上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更~ ☆、第六章   那黑衣人也不知是上次那伙人还是江湖一派,实在无从查起,夏临渊只得作罢。   宫廷的日子极是无聊,朝堂之上一片平和,并无什么大事发生,就连太后那儿的动静也少了。只是最近时不时的还会来几个妃子,亲手做一些精致的菜肴来讨讨宠爱。   这些女人也是不容易,原主好歹还是个双性恋,但现在的他却是个妥妥的GAY,因此即便面上和颜悦色,但留宿其他宫里的次数还是极少。   景翳依旧是沉闷的性子,老实得很。没有命令时就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夏临渊偶尔也和他搭几句话,男人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就稍稍放松了一些,不再一直僵着了。   生活一无聊,夏临渊难免就想着出宫溜达溜达。苏德虽是无奈,不过皇宫里皇帝最大,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天下午,夏临渊又一次出宫。他前些天让苏德在外面买了处宅子,今天正好来看看。   府邸很大,即便夏临渊没什么欣赏水平,也依然觉得这里漂亮得很。花色艳丽,青草灌木之间偶有几只动物窜过,小桥流水曲曲折折,水面上荷花轻晃,说不出的宁静。   顾衍之安静地站在小石桥上,怀里还抱着一只白兔子。   这里很好,美丽安静,如果能和爱人一辈子生活在这,不必太富有,只要足以度日,那也算是一大乐事了。   正想着,夏临渊带着景翳走了过来。   顾衍之微微侧过身看他,夏临渊右手拿着把折扇,银冠束发,一身藏蓝色长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形,容貌俊美,笑容间带着股温和沉静,却又仿佛透着几分锐利。   真真是翩翩佳公子,难掩风华。   “陛下似乎心情不错。”顾衍之轻声道,这几日皇帝像是遗忘了钟情一样,绝口不再提那个名字,自然,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两个字。只是这表面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还行吧。”夏临渊笑道,伸手摸了摸顾衍之抱着的兔子,小家伙一点也不怕人,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夏临渊上辈子接触这些小动物的机会不多,一般都是用来果腹以保命,这时候见了,倒是觉得有几分新奇。   他们刚从集市上回来,天色渐晚,差不多该用晚膳了。   今天夏临渊决定改善伙食,弄一个古代的烧烤出来。   砍柴生火,包括烤肉,夏临渊弄得像模像样的。顾衍之坐在草地上,热烈跳跃着的的火焰映得他脸色通红。   “陛下也会弄这些玩意儿?”他不禁好奇,这实在不像养尊处优的皇帝的作风。   夏临渊把烤好的鸡腿递给他,“唔……之前,有个朋友爱吃,我也就学着弄了。”一边挥手让景翳一起过来吃,暗卫几经犹豫,直到他皱了眉才急忙走过来,学着夏临渊盘腿坐在地上。   鸡腿烤的外酥里嫩,顾衍之心不在焉地咬着,只觉得皇帝的动作这样熟练,想必也是烤过很多次了。那个朋友,十有八九便是钟情罢……   这么一想,又有些郁闷起来。   不过皇帝兴致好,他也不想扫兴,和暗卫一人捧着根串着鸡腿的竹签默默地啃着。   间或配上几杯小酒,也是惬意至极。   夏临渊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景翳,“好吃吗?”   老实人不经逗,一下子就紧张得挺直了脊背,“味,味道很好,谢主子赏赐!”偏偏嘴巴旁边不小心沾到了酱料,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夏临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了块明黄手绢递给他。顾衍之笑着喝酒,面色微红,转头看了看距离,又挪近了些,和皇帝肩膀挨着肩膀。   待到月亮挂上枝头,篝火渐暗,顾衍之半是迷蒙半是清醒地靠在夏临渊肩上,皇帝沉稳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令人心安。   夏临渊面前已经摆了五六个酒坛,景翳劝他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变成一个醉鬼。   看天色已晚,夏临渊眯着眼把顾衍之扶起来想回房去休息,却被带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景翳连忙扶住他。   附近服侍的小厮手脚利落地上前扶过顾衍之,在皇帝含糊不清的命令下带到厢房去休息。   人都走后,景翳才小心翼翼地握着夏临渊的手臂将他带到房间,皇帝虽是喝醉了酒,却也乖得很,不叫不闹,安静地任由他摆弄。   景翳抖着手帮夏临渊脱下衣服,皇帝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耳畔,酒香浓郁。   “景翳……”夏临渊突然出声,近在咫尺的低沉声音吓得暗卫差点没跳起来,一抬头正好对上皇帝微眯的墨色眼眸,浓雾氤氲般迷茫。   慌的景翳又连忙退后一步垂下头,恭敬道,“属下在。”   “你觉得,朕,怎么样?”因为喝醉了酒的缘故,夏临渊一字一句都说得极其缓慢。   他抬手自己脱起衣服来,一边等着答案。   景翳死死地把目光钉在地板上,不敢有半分逾越,“属下认为,陛下是位明君。”   “哦……何以见得?”   “呃……陛下,从不滥杀无辜,也不苛税重役……勤政爱民……呃……”从来不擅长文字的暗卫张口结舌,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不由得暗自着急,“恕属下愚笨,无法讲明理由……但,陛下,是好人。”说到最后一句,他却抬头看着夏临渊,神情格外认真。   “陛下,是,嗯……好皇帝。”他磕磕绊绊地说道。   夏临渊一时怔愣,从反应情况来看,这个暗卫……算是初步过关了?   作为贴身暗卫,景翳是除了苏德以外和皇帝最亲近的人,这一关必须得守好了。尽管知道暗部定然也是层层把关精挑细选,但夏临渊还是想自己试一试,看看皇帝在这个男人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定位。   “你能这么说……朕很高兴。”夏临渊低声道,眉眼温和。   景翳呐呐地住了口,见皇帝不再说话,便默默地上前服侍他上床歇息。   夏临渊被手笨的黑衣暗卫给盖上被子,像蚕宝宝一样给裹成了一个茧,弄得他有些无奈。   “您好好歇息,属下就在外头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觉得我很勤快?QAQ… ☆、第七章      近日来,太后一党似乎渐渐有了些动作,几名位置不尴不尬的官员开始对他做出的决定提出不同意见,关于粮食收成,关于戍边将士,还有远在北边的三王爷。   说起三王爷夏临泽,自小就是个不受宠的,也是托了渊帝的福,小时候俩人就爱凑一起,长大后又因为卑微的身世而对皇位没什么威胁,三王爷才能过上今日这种闲散的日子。   那些官员拿着快要过年为借口让三王爷回京,夏临渊不得不警惕,明明老太后和夏临泽也没有多少交情,为何会愿意甚至帮助他回京?   出于顾虑,夏临渊找借口拖了下来,以丞相为首的保皇党也站出来力挺皇帝,朝堂上难免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都说酷吏以法杀人,后儒以理杀人,人死于法,尚有怜之者,死于理,其谁怜之。   夏临渊算是见识了那些人的语言功底,不论目的如何,总能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自认为粗人一个的皇帝对此很是头疼,夏临泽的事只能尽量缓缓。   ——————————————   重华殿里,琴声悠扬。   用过午膳后,皇帝侧卧于榻上小憩,似是已经睡去。   顾衍之抚琴的动作越发轻柔,皓腕一转,琴声渐渐停息。   他起身拿过一件披风,走到榻前给皇帝盖上。   这几日皆是如此,皇帝来时总是听琴,或者和他聊聊天,一起用膳。最近似乎是因为朝堂上的事而烦心了些,总是不如前几日随和,反而多了几分沉默的疏离。   难道到了大婚那天,也是要如此?   他说会忘记钟情的……可这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岂能说忘就忘?   顾衍之默不作声地将披风往上拉了拉盖住脖子,却被握住了手,力道不大,明显是下意识的行为。   夏临渊模糊不清地唤了一声,顾衍之听不太真切,又稍稍俯下了身,才听得那两个字。   “阿情……”   阿情,钟情。   顾衍之一怔,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怅然。   “陛下……臣是衍之。”   皇帝听不到,他只是紧蹙着眉,不断唤着那个名字,似乎陷入了梦魇而不得解脱。   顾衍之叹了口气,一撩下摆跪坐在榻边,反握住皇帝冰凉的右手。   “陛下,臣是顾衍之。”他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这么一坐,便过了晌午,待到夏临渊醒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睁开眼,渊帝的眼神有些复杂。这本是一个试探,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陛下,您醒了。”皇帝的薄唇近在咫尺,顾衍之挣扎了许久,还是撑着软榻站起身来,两腿却因长时间的压迫而有些通血不畅,站得直发抖。   夏临渊下了榻,顾衍之帮他理好衣衫,夏皇看着男人发抖的两腿叹气,“衍之,坐下来缓一会吧,不然怕是要投怀送抱了。”   顾衍之笑了,眉眼柔和,“未尝不可。”说着,当真软了腿。夏临渊连忙揽住他的腰,将人抱到榻上。   “陛下还真是坐怀不乱。”顾衍之说,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夏临渊顿了顿,方笑道,“不久后便是大婚,衍之不必心急。”   顾衍之挑了挑眉,“陛下这是……承诺?”   四周除了影卫景翳外并无外人,夏临渊索性矮下身帮顾衍之按摩起来。上辈子的时候,他们也是经常为了等待一个目标而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在缓解这方面的疼痛上他可谓是经验丰富。   “陛下,您……快起来,这于理不合。”顾衍之微微瞪大了眼,顾不上等答案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拉着夏临渊的手臂想让他站起来。   “安静坐着。”夏临渊拨开他的手,顺着穴位轻按,一边说道“衍之,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一度春宵。这本是人之常情,又何谈承诺。”   夏临渊本不是重欲的人,但有乐子送上门,谁又会拒绝?何况……方才那顾衍之握着他的手跪坐了一个时辰,确实给了他些许触动。   和上辈子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同,顾衍之总是站在他身后,不多说话,但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让别人感到被关心的温暖。夏临渊知道这种感觉甚是危险,却还是忍不住要靠近,毕竟对于一个长处雪天的人来说,灼灼燃烧的火光实在是太诱人了。   待到下午,夏临渊便离开了重华殿回到蟠龙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婚期将近,皇宫里一片喜庆的红色。夏临渊很难适应自己将要结婚这个事实,想他一高级钻石王老五,如今竟然也是要踏进婚姻的坟墓了。   回到蟠龙殿不久,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渊。”   一身深蓝色长袍的钟情挺直了脊背站在殿上,夏临渊用最快的时间调整好面部表情,唤出景翳让他出去守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看多了美男,夏临渊对钟情的长相已经没有多大惊艳了。何况钟情漂亮归漂亮,但妖魅不比顾衍之,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不敌温卿,实在算不上太出色。   对着这人,夏临渊纠结了半天才把那个肉麻得恶心的称呼给吐出来,“……阿情。”   “渊,我看到了告示,你……要成亲了?”钟情的声音很低落。   夏临渊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点头。   “渊,我知道……父亲的事与你不相干,还有那天的事,对不起,我——”钟情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夏临渊的神情却愈发冷淡下来。   “阿情,算了吧。”夏临渊悲痛地叹了口气,“你的选择没有错,我不怪你。”古人以孝为天,不论何时都是这样,随意抛弃父母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钟情怎么可能在失去父亲后又放弃母亲选择他。   “阿情,你有你的家,朕也有朕的江山要守。回去吧,这皇宫,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钟情没想到夏临渊竟会如此决绝,心下一阵慌乱。身着明黄龙袍,逆光站立的大夏皇帝此时高贵仿若天神,钟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敏锐地觉得爱人正和他越离越远。   “渊,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钟情声音涩然地道,眼眶渐渐泛红。   夏临渊也状似不忍地背过身,“钟情,回去吧,我十日后就要成婚了。”   背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钟情从后面抱着夏临渊,只觉得衣服上绣的那五爪金龙硬得硌人。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皇帝要娶妻的消息,只是那时还单纯地以为夏临渊只是想逼他服软才这么做,更何况当时夏临渊病体初愈,哪有那么快就娶妻。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夏临渊嘴角抽搐着掰开钟情的双手,“钟情——”   感受到拒绝,钟情红着眼眶瞄准夏临渊的嘴唇就扑了上去,两人的牙齿撞到一起,口里立马涌出一股铁锈味。   钟情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狠命啃咬着,夏临渊吃痛,不耐烦地将他推开,“钟情——!”   空中一道黑影掠过,景翳单膝跪在地上,“陛下,楚华侍君求见。”   夏临渊自顾不暇,烦躁道,“让他等一会。”   “让他进来!”钟情高声喝到,“楚华侍君?!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恶狠狠地瞪着夏临渊。   夏临渊脑仁都疼了,这钟情第一面还是个弱势群体,一眨眼居然就变成了牙尖嘴利的狼,依他现在这副模样,见了顾衍之还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景翳,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还不知道谁才是皇帝?!”夏临渊厉声道,双眸染上怒气,帝王威严初现端倪。   景翳慌忙应下,“属下遵旨。”   “临渊——!”钟情的声音带上颤音。   “陛下。”顾衍之清雅柔和的声音传来,夏临渊都快发飙了。难道帝王太过随和的结果就是谁都不把命令放在眼里?   “楚华侍君,朕说过不经允许不得进入内殿,这条命令难道是形同虚设了么?!”夏临渊一甩袖子转过身,望着顾衍之怒道。   “衍之知罪。”顾衍之苍白了脸,嘴唇咬的发白,连下跪的动作都做得楚楚可怜。   然而,他请罪后却倔强地抬起头,眼里波光点点地看着夏临渊,“陛下,衍之擅闯内殿已是大罪,那么这位公子的行为便是无错了?擅闯皇宫闯入内殿,直呼陛下名讳,毫无上下尊卑地和陛下呼喊争辩,携带武器和陛下近身,陛下,这又该当何罪?”顾衍之看起来就快哭了,可怜得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陛下英明神武,断不该袒护循私。况且臣为陛下枕边之人,就是偏袒,也该——”顾衍之声音颤得说不下去,只双手平摊在地,无比谦卑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夏临渊一口气被郁闷得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哦SHIT!这该死的演技派!!   “夏临渊,你喜欢的就是这种一脸狐媚样的男人?!”被一句枕边之人刺激到的钟情气得口不择言,夏临渊皱眉,不悦地低声斥道,“钟情,衍之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还不退下,真想让我治罪不成?!”   “治罪?!你还要给我治罪?!”钟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凶狠的小兽一下就爆发了。   “夏临渊,你他妈有种就治我死罪,让我下去陪我父亲才好!!!”仿佛撕心裂肺一样的嘶吼,眼泪从大睁的两眼中流出,钟情委屈地咬着嘴唇无声流泪。   夏临渊看着他这副样子,本应是毫无感觉,可此刻心脏处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疼痛,以光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主已经死了,但他对钟情的爱却仍有残留,或者说,对钟情好,护着钟情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夏临渊用力闭了闭眼,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眼泪又憋回去。   他在心疼,大夏皇帝在心疼钟情,这个他不忍心伤害分毫,捧在手心呵护着的小王子,如今却被顾衍之和夏临渊这样为难,弄得一身狼狈。   夏临渊喘了口气,捂着胸口难受地弯下腰,心中的酸涩疼痛满得快要逸出胸腔。   他仿佛听到了夏皇悲痛的吼声。   阿情。   阿情。   那是朕的阿情,顾衍之,林渊,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他?!   声声沉痛深入骨血,一阵气血翻涌,夏临渊捂着嘴咳嗽起来。   “陛下!”顾衍之再顾不上君臣之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去扶住他,“快,景翳,快传御医!!”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QAQ ☆、第九章   御医说,皇上上次已是重伤,勉力护住了心脉,伤势并未大好,实在不宜动怒。   钟情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明明在被暗卫带离之前,夏临渊还握着他的手笑着和他说话。怎么会……怎么会伤了心脉?   顾衍之说,我虽不如你爱他,可我能保他周全,为他守护江山。钟情,你除了害他,还会干什么?   钟情心下凄凉,顾衍之肯定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样柔弱。是的,顾衍之可以在朝政上帮助他,还会医术。而除了害他,他钟情还会干什么?   苏德抱着拂尘在一旁急得跳脚,祖宗哎,老奴给您磕头了,陛下这刚好了几日,愿意和别人亲近,您能别再来让他为难吗?   钟情苍白着脸,像只寒风下瑟瑟发抖的小狗,好,我不让他为难。   温卿笑的温和,却也隐隐透出几分冰冷,钟情公子,你要是再多来几次,恐怕陛下性命不保。   钟情的脸一下子变得灰败,抖着嘴唇点头,之前那么意气风发的人,这时候却像个可怜的孩子一样眼里含泪。   我……我,不会来了。   他怎么会舍得让他为难,怎么舍得……让他死。   一日后,夏临渊醒来。   对于心脉受损一说,他是不信的,但灵魂相争这种逆天的事,他又该去问谁才好?   然而,他并没有烦恼多久,祭司温卿主动送上门来。   “我知道你是林渊,不是夏临渊。这件事,暗部的领头也是知道的。”   “概括地来说,就是你才是真正的皇帝,只是灵魂阴差阳错穿越了时空,才闹出这么一堆事。”   “凡事都有定数,时辰一到,林渊的灵魂自然会回到本体,便将夏临渊的灵魂挤了出去。如今这番景象,只是因为夏临渊的灵魂还未完全消散罢了。那钟情是他命里的一大劫,注定度不过。”   夏临渊张口结舌地看着温卿,“你怎么——”   “陛下莫不是忘了,”温卿温和笑道,“臣是可以通天的神殿祭司。”   “……好吧。”夏临渊费了些脑子才完全消化这些事情,“既然这样,那你知不知道我原来那个世界的朋友怎么样了?”那些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热血青年,夏临渊还真担心他们会集体给他报仇去。   “陛下放心。”温卿道,“他们都很好。”   夏临渊惆怅地点头。   温卿见夏临渊衣衫单薄,便探身从一旁拿过狐裘披风给他系上。   “皇上,已经快入冬了,您该保重身体才是。”   柔软的皮毛扫到脸上,身上变得暖和了许多,夏临渊看着他的脸直皱眉,“温卿,上辈子我们是不是见过?”虽然半点记忆没有,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刚才系披风的时候,简直像是情景再现。   温卿一笑,眼眸带上了些欣喜,却不肯透露半分,“还不到时候。”   夏临渊:“……”   怎么神神叨叨的……   “那这种灵魂争夺身体自主权的情况,还会出现吗?”   “不会了。”温卿摇头,“另一个灵魂本就是强弩之末,经历了一次,怕是离消散不远了。而且,就算有什么意外,臣还在这,陛下不必忧心。”祭司大人声音顿时变得柔和许多。   夏临渊啧了一声,有些为原主可惜。钟情还真是夏临渊逃不开的劫,竟为他死了一次又一次。   “你在?”皇帝撇撇嘴,“这次你也在,我还是弄成了这样。”   “陛下,”温卿无奈,“您即将大婚,我总得做些准备,否则又要如何祭天呢。”末了,他叹了口气,收拢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握紧,“您就要成婚了。”   夏临渊还在纠结,并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温卿,我活了两辈子,居然就要结婚了。”他哀嚎道。   悲哀犹在,但温卿仍是有些忍俊不禁,抿着唇笑起来。温润的笑容衬得他越发眉眼如画,清朗俊秀。   “林渊……”温卿在心中低叹。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新的一年咯~~ ☆、第十章   三日后,皇帝大婚。   夏临渊换上红色喜服,接受群臣朝拜道贺,拜堂,拜祖祠,祭天……   他是皇帝,倒还算轻松,顾衍之却要一次次地起来又跪下,待到祭天时温卿和夏临渊分别念完祭文,顾衍之走路都得有些不稳了,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捱不住。   “衍之?”   “臣没事。”顾衍之柔声说,夏临渊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众臣看皇帝居然纡尊降贵地扶着一个侍君,不由得慨叹着顾衍之真真是祖上积德,才在一朝之间飞上了枝头变凤凰。   白天繁复的礼节过后,便是晚上的大宴群臣。   皇后和太后开了个场地就回了寝宫,大臣们一个接一个敬酒,夏临渊笑说顾衍之身体不好沾不得酒水,便都让他先回去,那些酒也都一人挡了下来,直喝得脸上发红,走路摇晃。   温卿看不过去,上前制止。   “各位大人,陛下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更何况今日可是洞房花烛夜,大家还是手下留情些罢。”   众人纷纷笑着说是,苏德才得以扶着夏临渊撤退。   夏临渊其实并未醉的如此厉害,只是不装醉又难以脱身。苏德自然是知道的,将夏临渊送至寝宫门口便不再进去了。   “陛下,春宵苦短,您可要珍惜。”苏德笑的很是猥琐。   夏临渊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寝宫。   果然——   夏临渊扶额。   顾衍之靠坐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件轻薄的红色长衣,衣内春.光一览无余。他右手揪着衣带,呼吸急促,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一看就知道是被下了药。   听到动静,顾衍之猛地站了起来,夏临渊便看见那跨.前已经濡湿一片。顾衍之见他目光怪异,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待他走近,顾衍之才想起来要为他宽衣,龙袍结构并不复杂,男人却抖着手怎么也解不开。   夏临渊微微皱眉,他知道皇帝新纳妃子的第一晚一般都会用些催情药物来助兴,可也不至于这样猛烈……   “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我——”   话还未说完,顾衍之突然恼火般地用力一扯衣带,也不管上下尊卑便抬头吻上皇帝的薄唇,双手胡乱在明黄亵衣内摸索着。轻薄的衣物早已滑落,顾衍之贴上皇帝赤.裸的胸膛,在那淡粉色的唇上不断舔舐啃咬。   ---------------------------以下肉省略,请移驾邮箱-------------------------------   二人缠绵至凌晨,夏临渊让苏德带人进来收拾一片狼藉的床铺,自己打横抱起顾衍之,走向寝宫内的浴池。   这浴池由白玉铺成,随时都备有温水,定时更换。顾衍之身后已有些红肿,碰到热水更是疼得哼哼了一声,把脸埋进夏临渊怀里。   “乖,一会儿就好了。”夏临渊动作轻柔地将食指探入,引进清水,轻轻搔刮着把东西给清理干净。   顾衍之敏感地缩了下身子,嘤咛一声,将唇贴上夏临渊光.裸的胸膛,右手不安分地握住水里蛰伏着的巨龙。   “别动!”夏临渊皱着眉捉住他的手,“你晚上还想不想睡了?”   顾衍之松了手,委屈地低头。   擦干了身子,顾衍之抖着腿想站起来服侍夏临渊穿上亵衣,夏临渊看得直翻白眼,动作随意地绑上衣带便就此了事。   夏皇抱着顾衍之躺到床上,男人已是困极,往他怀里挪了挪后便沉沉睡去。   夏临渊不习惯别人如此亲密地同榻而眠,直到天快亮才勉强睡下。   五更天时,苏德来叫醒他上早朝。   昨日喝了些酒,又那么晚才睡,夏临渊的太阳穴疼得噗噗直跳,他摆了摆手,“今日罢朝。”   “是。”苏德躬身退下。   自此,楚华侍君圣宠冠后宫的传言比之从前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十一章   第一次见到夏临渊,他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   第二次见到夏临渊,他已经登基为帝,身着明黄龙袍,抿唇立于众多卑微跪拜的朝臣面前,天子威严尽现。负责训练他的人说,衍之,你以后会成为他的侍君,这就是你要一辈子效忠的人。   第三次见到夏临渊,年轻帝王为情所伤,清减不少。他的面容依旧英俊,深沉的黑眸不再透露半分情绪,唯独说出那句话时,柔和了神色。   “衍之,朕给你反悔的机会。”   从小到大,没人把他的命放在眼里,包括对他照拂颇多的苏德。   夏临渊是第一个。   顾衍之笑道,“没什么反悔不反悔的,衍之这一生,只为陛下而活。”   后来,夏临渊封他为楚华侍君,圣宠眷顾,以他为掩护来迷惑左相一党。日日夜宿重华殿,人前软语温存,人后依旧笑颜关怀。   他风头大盛,被太后乃至后宫其他女人为难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若是其他人,倒还好应付,可那是皇太后,是整个皇宫里地位最好的女人,若是论辈分,就连皇帝也得对她恭恭敬敬。   顾衍之不想给皇帝惹麻烦,不论是什么,也都不还嘴,默默地忍了。   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会为了他   和太后杠上。将他带回寝宫后还亲手上药,那双可以挥斥天下掌握无数人性命的手,竟也可以为他而停留,来做这些普通的琐碎小事。   这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可为何,当陛下压在他身上假意沉迷时,他会觉得心里闷得慌?   那时候,他只觉得是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直到他夜游时无意走入钟毓阁,才知道,陛下对钟情仍存爱意。才知道,自己的心思何时已经不再限于忠诚。   钟毓阁里挂满了钟情的画像,或卧或站,或嗔或笑,满满当当地挂了一屋子。人物神态画得如此入木三分,不难看出画者在上面废了不少心思。   他匆匆回到宫殿,那钟情挑眉的明朗笑容却仍印在脑海中,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狼狈不堪。   早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总会成为渊帝的侍君,甚至是暗牌。和他成亲,在他身下婉转呻吟,这些都是注定的事,顾衍之并无多少抵触,但不论身体如何,他一直坚定乃至自负地认为,他是可以管好自己内心的。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是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善意?还是将他从太后处带出来后的道歉和亲手上药,又或者是后来数次出宫游玩,像是普通百姓一样的平静却温馨的相处?   顾衍之不知道。   他只知道,钟情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只要他对皇帝地好感保留一天,便难以消除。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顾衍之心绪纷乱地殿中枯坐了一日,待到晚上,陛下身边的暗卫却来通知他,“陛下要出宫,请楚华侍君尽快收拾,于后门等候。”   顾衍之不知他是何意,俩人逛了夜市,夏临渊买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兴致很高。   也对……宫廷里头没有这些平民的小玩意儿,难怪他高兴。   这是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朴素温馨。周围人流很大,顾衍之偷偷握住夏临渊的手指,皇帝没有察觉。   后来,夏临渊买了一枚戒指。   这应是外族的东西,顾衍之听别人说过,戒指,是只有爱人之间才能给对方戴上的。   好在夏临渊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只是那眼里似已有洞察之意。慌忙之下,又察觉到似乎有人窥视,顾衍之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吻了上去,顺便传递讯息。   皇帝这次没察觉他的小心思,只当是做戏,压着他亲吻调情,这原是之前经历过许多次的事,可这次身体却变得敏感起来。他根本没法集中精神留意黑衣人的动静,只能感受到皇帝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薄唇在锁骨处轻吻着划过,留下湿濡的痕迹。   好在景翳很快牵着马赶到,皇帝收敛了笑容,为他拢好衣襟后回宫。   虽有刺客扰事,但陛下依然兴致不减,三不五时的就爱出宫一趟,苏德担心的头发都快白了,只能更加紧密地叮嘱景翳保护好陛下的安危。   所幸的是,他们几次出宫都是平安归朝,并无意外。   顾衍之突然有些微妙的幸福感,其实一直就这样下去也不错,不论皇帝对他的好是否真的是出于爱,只要能够保持现状,他不介意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只可惜,这世上除了烦人的政事,还有一个钟情。   皇帝和其他妃子并不亲密,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去到重华殿,或用膳或休息,顾衍之就在一旁抚琴,心中是淡淡的满足感。   那一天,陛下午膳后于重华殿小憩。   那么大个的人,却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连在睡梦中都是眉头紧锁。   顾衍之原以为定是朝政上的事惹得他烦了心,却不曾想,年轻的帝王握住他的手,叫他,阿情。   阿情。   心中酸涩难当,本想抽手,却又怕吵醒了他。   “陛下,臣是衍之。”   夏临渊定然是听不到的,依旧喊着阿情。   皇帝醒后,依旧是一副随和亲近的模样。可经过刚才那事,顾衍之始终觉得心里塞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难道到了大婚,皇帝也要在他身上喊着别人的名字?   眼眶莫名的酸涩,顾衍之又有些自嘲地想,得了吧,那时候皇帝还不一定会碰他呢。   可是,那高傲的帝王却蹲下来为他按摩双腿,还说,“衍之,洞房花烛,一度春宵,本是人之常情。”   顾衍之并不觉得高兴,夏临渊揉按的动作如此熟练,怕是……也常为钟情这样做吧?洞房花烛是人之常情,说到底,也不过把洞房当做一道程序罢了。   估计是他今日有些不寻常的沉默,陛下下午时便离开了重华殿。   过不了多久,苏公公又特地遣人来让他速去蟠龙殿。   顾衍之不敢怠慢,匆忙到了宫殿门口,却有景翳在那守着,苏德焦急地在门口打转。   顾衍之不解询问,苏德拧着眉,一脸嫌恶地道,“真是晦气,那钟情又来了。”   景翳进去通报还未出来,宫里的声音便一声大过一声,钟情尖锐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楚华侍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顾衍之一怔,随即勾唇轻笑,整了整衣冠后推开门踏入宫殿。苏德松了口气,没有阻止。   “陛下。”他柔柔叫道。   夏皇一脸阴郁,并不给他好脸色,这次竟是一个多月来的大声斥责。   他熟知人心,怎会不知道皇帝只是被钟情给惹急了而已。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顾衍之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向皇帝跪下,请罪后便高声细数钟情的罪过,让那不知好歹的男人知道自己得到了多少特殊待遇。最后,更是对夏临渊步步紧逼——“况且臣为陛下枕边之人,就是偏袒,也该——”也该偏袒他,不是么?   这是真心话,只可惜,陛下定然是看不出来的。   无比谦卑地给那人行了个君臣大礼,所幸的是夏临渊停顿了会儿,没有训斥他,接过了茬让钟情走。   不曾想,那钟情竟是失去了理智般冲夏临渊大声咆哮,到底是个单纯的孩子,直说得自己泪流满面。   顾衍之转头去看夏临渊,皇帝怔怔地望着钟情,黑眸里情绪复杂,包含着疼惜和爱意。   顾衍之的心一下凉了个透,原来,竟是他猜错了?皇帝要钟情走,只是因为宫中左相一党威胁仍在,而非……不爱他了?   皇帝痛苦地弯下腰捂住胸口,大张的双眼似要流出泪来。顾衍之沉默地看着他,直至夏临渊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来,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慌忙让景翳秘密找来御医,顾衍之叫来苏德,先让皇帝的替身代为上朝,千万瞒住朝臣。然后——   “钟情,我或许不如你爱他,可我能保他周全,为他守护江山。而你,你除了害他,还会干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刻薄地说话。   皇帝受伤是个秘密,顾衍之悉心照料。祭司温卿却不知从哪里得了这个消息,也赶来了寝宫。   “祭司大人——”   “楚华侍君请放心,温卿并无恶意。”温卿温和地说道,笑容浅淡,“朝中也仍无人知晓此事。”   第一次来的时候陛下还没醒,第二次的时候两人在寝宫内单独交谈,出来后,温卿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   只是那天以后,陛下似乎就和祭司亲近了些,他还曾听过,温卿在私下里称陛下为临渊。就连大婚时的贺礼,也是一幅他亲手画的画。陛下宝贝得很,谁都不让看,收到私人密室里去了。   就这样,成婚之日渐近,顾衍之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优。   群臣晚宴时,为了迷惑有心之人,皇帝说他身体羸弱,一脸疼惜地让人扶着他回到了寝宫。   偌大的寝宫里空无一人,顾衍之环顾四周,全都是一片喜庆的红。想到一会儿夏临渊会回来,不由得又有些紧张,傻傻地绕着寝宫走了许多遍。   晚一些的时候,苏德带着几个宫人进来为他沐浴清洗。   这应该是妃子侍君都要经历的过程,沐浴,熏香,绾发,甚至他还多了一项润滑……   身后刺入异物,和着冰凉的软膏在里面翻转搅动。没有夏临渊,这些事完全成为了侮辱,顾衍之只得咬牙忍耐着把这些人全都杀了的冲动。   “楚华侍君,这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您看……?”苏德试探着问道,先不说顾衍之精通医毒,就是凭他现在的受宠程度,这些催.情.药他要是不想用,除了皇上,谁也没法强迫。   这些药的作用顾衍之自然是清楚的,他犹豫了会儿,还是道:“……用上吧。”   就算夏临渊不想碰他,但今天好歹是新婚之夜,他又中了药,皇帝总不至于让他自行运功驱毒才是。   想到这,顾衍之无奈苦笑,自己竟连和爱人行房事都需要如此费尽心机,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宫人又放了块软膏进入,完事后苏德给他披上一件薄被后才带上人离开。顾衍之撑着软垫坐起来,总感觉后面似乎有东西要流下来似的,怪异得紧。   好再皇帝很快便回来了,他慌忙起身,衣服根本起不到蔽体之用,胸口感觉到了凉意,身体竟是更加兴奋起来,身后也有东西顺着大腿流下,吓得顾衍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半天才记起自己的职责。   走近了些为夏临渊宽衣,酒气和龙涎香顿时迎面扑来。   皇帝似是有些犹豫,顾衍之不知道男人开口是要说什么,也不想知道,生怕那会是拒绝的话。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他竟不知好歹地抱了上去,好在皇帝虽是一僵,却也没有推开他。   ——————————————————以下为H,你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十二章   夏235年,金兵屡次骚扰大夏边境。镇东将军苏青云率领将士英勇反攻抵抗,金兵败退。镇东将军于战场上受到敌人偷袭,身负重伤,几度昏迷。渊帝深感悲伤,派遣数名御医快马加鞭前往边关救治。   十日后,御医报将军已渐渐恢复。   镇东将军未待康复便亲自监督练兵,并且开创了新式练兵法,修改旧制,效果日渐显现。渊帝听闻,龙心大悦。封镇东将军为骁骑大将军,即刻启程回京听封受赏。   御书房里,夏临捻起渊边关密函放到烛火上,眯眼看着火焰将纸吞噬殆尽。   新式练兵法?   想到这个,夏临渊又有些纠结起来。   所谓的新式练兵法不过就是上辈子雇佣兵训练的简化版,例如负重长跑和骑术训练、分组对打以锻炼体能一类的热身活动。可问题是,就算是简化,但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闻所未闻,那个苏青云,又为何会在重伤醒来后就懂得了这些东西?   重伤,苏醒,改变……听起来,倒和穿越有几分相似,也因此,夏临渊才会急着把人召回京都确认情况。   苏德轻声道:“陛下,金国献上的礼品已经到达皇宫,您看……”   “都有些什么?”夏临渊懒洋洋地问。   苏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放到书桌上,一边道,“回陛下,并无什么稀罕玩意儿,只是些宝石玉器和绫罗绸缎动物皮毛等物,另外还有几位美人……”   夏临渊大致扫了一眼,“挑一些东西给皇后和各宫送过去,这不是有块天山雪狐的皮毛么,让人加工一下,做成披风送到重华殿。至于那些美人和珠宝,找个地方收着就是了,你来安排吧。”   “奴才遵旨。”苏德应下。   夏临渊把批改完的奏折推到旁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鼻梁,苏德使了个眼色,身后站着的两名侍女连忙上前为他按摩揉捏起来。   “至于那些金国使者,就安顿在驿站。镇东将军回京,朕估摸着他们也不会待太久。”   “皇上圣明。”苏德又是一鞠躬。   用过晚膳后,夏临渊在宫里随意散着步,身后是一溜提着宫灯的侍女。踏在白玉铺成的石阶上,月光皎洁,心里竟也生出几分寂寥。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有没有什么应景的诗句,就听苏德在旁询问道,“陛下,您今晚想到哪个殿去歇息?”   “……”   夏临渊抽了抽嘴角,瞧这话说得多气派。可实际上,当初为了钟情,渊帝的后宫已经清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些政治上接受的大臣子女,只有十来人,着实是有些冷清了。   “去皇后的万凰殿吧。”   “是。”苏德道,随即一挥拂尘,尖声道,“摆驾万凰殿——”   不说皇后背后就是一支军队,而且祖宗规矩不可费,作为皇帝,他一个月至少有五个晚上得去皇后宫里。   此时,万凰殿里灯火通明,皇后容颜美丽,冰肌玉骨,一身红色宫装衬得她越发娇俏明媚。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两手交叠放在腰前,盈盈下拜。   “皇后免礼。”夏临渊笑着虚扶了一把,温言关心了几句,然后喝几杯小酒,看会儿月亮,待到夜深,便上床歇息了。   ——当然,只是盖上棉被不聊天。但姑娘家毕竟小鸟依人,皇后睡着睡着就蹭到了夏临渊肩上,那柔软的双峰便靠着他靠了一宿。   夏临渊已无力吐槽。   翌日早晨,镇东将军抵京,进宫面圣,听封受赏。   夏临渊留了苏青云共用午膳,后又同游御花园,言谈甚欢。   下午,二人在承清宫外殿执子对弈。   夏临渊对这古代围棋是一窍不通,只勉强通晓规则。原来的苏青云虽是武将,但在棋术上也算是颇有造诣。可此时面前的男人面上虽然依旧是一派从容,但从他眼底也不难看出几分紧张。   夏临渊手执黑子,思考时状似苦恼地敲击着椅子扶手,旁边有侍女服侍,乐伎轻拨琴弦,声音并不十分明显。   反复敲了两三遍,夏临渊方才落子。抬头正见苏青云看着他,夏皇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容。   苏青云掩嘴轻咳一声,仔细观察着棋盘局势,抚掌笑道,“好棋!”   夏临渊微微摇头笑道,“将军过谦了,若论下棋,朕可是自叹不如。”   言谈之间,苏青云已经曲起食指轻扣了数下。   夏临渊心下了然,正待时机和苏青云私下交谈,此时一名侍女送上茶水,苏青云起身接过,亲自拿过夏临渊的那一杯递给他。   夏皇配合地接过,苏青云却一个不稳,将杯子掉落在地。   侍女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苏德慌忙拿着锦缎上来给他擦手,苏青云也跟着诚惶诚恐地作势下跪道:“请皇上恕罪!微臣——”   “将军快快请起。”夏临渊在他膝盖还没碰地时便扶了下他的手臂,苏青云便顺势站住了,“将军尚未完全康复,又舟车劳顿,一时失手在所难免。”夏临渊笑道。   “谢皇上!”苏青云作揖谢恩,又拿过苏德手上的明黄锦缎为夏临渊擦拭。   虽是入冬,但殿里烧着炭火,暖和非常,现在又下了朝,夏临渊也就脱去披风,换了龙袍,只穿着明黄色滚金龙纹长袍,衣服材质贴身,宽袖窄腰,看起来很显身材。   在苏德瞪得快要脱框的眼睛下,苏青云的手越来越往上,在胸口处来回游移。夏临渊握住他的手,也不推辞,微微一笑道,“有劳爱卿了。”说完,朝苏德使了个眼色。   老太监惊讶已经快要三十岁的苏将军何时变得这番……孟浪,但在皇帝的授意下,还是赶紧带着人退到殿外。   殿门合上,隐约可见皇帝正把将军搂在怀里。乐伎匆匆扫了一眼,在苏德的催促下抱着琵琶快步走下台阶。   “景翳,带人去外面守着,谁都不许靠近,包括任何一个暗卫!”   “属下遵旨。”   待到周围安静下来,夏临渊才松了手,退开几步。   苏青云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将军生的极是英俊帅气,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略显狭长的桃花眼锐利深邃,面庞轮廓分明,五官立体。此时这番模样看起来倒是颇有军人范,只可惜那眼底的几分玩世不恭出卖了他。   能懂得雇佣兵的训练,会用摩斯电码,必然不会是个普通人……   对视半晌,还是苏青云率先伸出手,“得,我先说吧。苏青,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天朝,是一名雇佣兵,你可以叫我青狐。”   夏临渊挑了挑眉,假笑着握上他的手,“完全一样。”   苏青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讶异,“同行?”   夏临渊笑,“林渊,外号麒麟,隶属北极狐集团。”   “哇哦~”苏青云痞痞地吹了声口哨,“我知道你,‘麒麟一笑,阎王绕道’,啧啧啧……林渊,你这样牛逼的人,怎么也死了?”   找到了组织,夏临渊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惺惺相惜之感,莫名放松了许多,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得了吧,干雇佣兵这行,早就有死的准备了。”   “是啊,我有死的准备,却没有穿越的准备。”想到这不寻常的经历,苏青云也跟着叹气,回到椅子上坐下。   二人交换了情报,听完后,苏青云啧了一声,皱起眉头,“麒麟,你这情况可说不上太好。”   金兵不算什么,大夏真正的敌人是有‘马背上的国家’之称的天启国,天启国人骁勇善战,其体力远比富饶土地养出来的大夏军士高出一大截。更别提朝中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老太后,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冷不防地捅把刀子。   “金国的动作不过就是个幌子,被天启利用来探虚实罢了。天启与大夏只有一片草原的间隔,要进攻实在是轻而易举。原来的苏青云并非没看出这一点,也不是没想过改善练兵,但第一是不得其法,第二也是无从下手,才搁置了此事。”苏青云缓缓道,“至于我,练兵只是个消遣罢了……在这古代,还真是要什么没什么。”   “所以你就大方地为国家做贡献了?”   “算是吧。”苏青云翻了个白眼,“当时还不知道你也是穿越的,这种封建专制,皇帝就是天,我要是打了场败仗,皇帝还不得把我给砍头了。可不得努力嘛。”   “所以说,还是穿成皇帝比较好了?”   “不见得哟。”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皇帝啊……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我说麒麟,你的肾还好吗?”   夏临渊:“……”   “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来这以后有过关系的只有顾衍之一个。”   “哟,能耐啊,还专宠?”苏青云懒散地眯着眼睛,右手在棋盘上胡乱拨弄,“你爱他?”   夏临渊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苏青云哈哈大笑,“要是谁和我说你爱上了一个人,那绝逼是在逗我。麒麟呐麒麟……佣兵界的传奇,你要是真这么容易爱上一个人,我的排名早就赶超你了。”   亚洲佣兵榜上,青狐排名第六,麒麟排名第四。   夏临渊挑眉,笑得甚是得意。   “不过……那顾衍之,我确实是挺喜欢的。”   他漫不经心地道,哪怕不是爱,但能让他说上一声喜欢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顾衍之这人,性格看似温柔可欺,但毕竟是练过武杀过人,坚韧而果决的本质并不会因为伪装而改变。   他们一起出宫,顾衍之对着他总是格外温和顺从,也不再拘泥于上下尊卑,倒有了几分情人之间相处的温馨随和。普通时候,他都不太展露自己的另一面,却在一次酒楼听曲时因为弹琴的姑娘跟他搭了话而炸起毛来,那眼神里透露出的冰冷和狠厉让小姑娘连赏金都没要,哆嗦着抱着琴跑了。   一直都是这样,那个男人……一心一意地维护他,紧张他,有着对爱人的独占欲,却也不爱表现,总是隐秘得很。自己怎么样不说,希望皇帝怎么样也不开口,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心思。   夏临渊回想起来,虽然憋闷,却也有些情人间小情趣的甜蜜。   看着麒麟意味不明的笑容,苏青云啧了一声,挑了挑眉,“有趣……能让你上心,恐怕也是个人物,有空可得给我引荐引荐。”   夏临渊爽朗一笑,有种莫名其妙的得瑟感,“那是自然。”   找到了同乡,二人一下子就兴致高涨了起来。若说在原来的世界,戒备当然是必须的,可现在二人都沦落异世,并无利益冲突,又生于同样的环境,自然是相处融洽,都颇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稍晚一些时,二人一起用了晚膳,周围没有宫人服侍,暗卫都被安排到外面守着,夏临渊捧着根鹅腿猛啃,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大口喝酒吃肉的生活一样。   “北极狐里人数不多,亚洲人只有我一个,刚进去时难免被刁难,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要说我啊……就是个无业游民,哪里能赚钱就去哪,金三角那儿不是毒品交易猖獗么,一年多前就跑那去捞金了……”   “唔,我听说过这事儿,你们动静还不小,CIA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青狐得意地大笑起来,夏临渊心情同样是愉悦,笑着和他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还在上课QAQ…周六最后三场考试,务必等我回来!!!X﹏X ☆、第十三章   夏临渊大致了解了一下当今形式,加上青狐的消息,天启和大夏近年来就一直小摩擦不断,开战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解决太后还是趁早的好。   如今手握最大一块虎符的就是皇帝,其次是苏青云,然后是镇守东边的伏虎大将军和皇后之父慕容将军,从军事力量上来说,他们无疑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但这样一来,皇帝的安危便成了最要紧的。他并无子嗣,仅有的两个弟弟一个体弱多病远在江南,一个是就是睿王夏临泽,不说这夏临泽是正是邪,一旦他出了事,便只能由太后先掌管朝政。睿王尽管挂着个王爷名号,却并无多少实权,大夏岌岌可危。如此,到时候太后只要随便扯个皇帝酒后宠幸宫女有一私生子的狗屁借口,不照样通过傀儡皇帝把握着朝政。   青狐说:“找个理由先把你这宫里清一清再说吧,到处都是眼线,说句话都困难。”   夏临渊同意,晚上派暗卫去承清宫里放了把火,隔日便用看管不严的借口将数名宫人赐罪入狱。   青狐猥琐摸下巴:“接下来……是不是该把你后宫里那些老妖婆的女人都给废了?”   夏临渊:“……”   “再说吧,一时半会动作太大也不好。”   然而,在太后联络党派做出什么反击之前,倒是温卿先担心起来。   “我知道要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可温卿,我们并非处于劣势,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正面迎击不是更痛快?”   温卿叹了口气,“林渊,冯氏一个女人能在儿子夭折的情况下爬到太后的位置,肯定没那么简单……再说,我怀疑天启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夏临渊点头,“你说的,我也不是没考虑过。”   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钟情父亲中的毒名为六月天,虽说可能对方是为了嫁祸才用上宫廷专有的毒药,但这东西也并是罕见的很,一直都存放在国库里。夏临渊派人清点过,什么都没少。   这么一来,就说明六月天的来源并非大夏,而是外域。   虽然没有证据说明六月天是来自天启,但依据他的猜测和直觉,十有八九不会错。毕竟六月天原本就是天启国传进来的,那里气候湿热,六月天所需要的药草除了天启境内以外都是少有。况且其余国家都是一些小国,每天颤颤巍巍地在大夏和天启的庇护下过活,哪有那个胆子来找麻烦。   挑拨他和钟情是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呢?   夏临渊笑笑,“我会多注意的,不过现在还有青云在,问题不大。”   温卿眉头轻蹙,“我知道苏将军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他总是要回边关去的。”   话是这样说,但温卿看夏临渊在这些日子明显心情好了很多。果然,就算他再适应现在的生活,可终归是属于千年后的灵魂……让夏临渊来当皇帝,将一个国家的重担压在他肩上,到底是勉强了。   出了神殿,看夕阳血红,夏临渊转了个方向去到重华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夏临渊对顾衍之有好感,并且这份好感在二人大婚后有了质的飞跃。夏临渊突然觉得,在这个时空,有了温卿做朋友,苏青云做兄弟,顾衍之做恋人,也算是圆满了。   不过衍之最近好像不太高兴,这个不高兴严重到了影响到他的心情,话也变得越来越少。   夏临渊知道这是因为他总去神殿的缘故,或许还有和苏青云过于亲密的关系。   “陛下要做什么,自是不用跟衍之解释。”   “陛下是真龙天子,这辈子自然是不可能只守着衍之一人。”   夏临渊敢作敢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但他和那俩人确确实实关系清白,每次他一企图证明一下自己的节操,顾衍之就会说一些诸如此类的话。   天知道他有多冤枉!夏临渊就是再强悍也受不了长期待在这完全陌生而未知的环境,一个国家无数人的生命掌握在他手里,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过了两辈子,也确实够了。他这辈子可以因为皇帝的身份率性而为无所顾忌甚至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却不能拿百万人的性命开玩笑,他负担不起。   这种压力下,他难道连和朋友聊天胡闹一番体味一下过去生活的权利也没有?   夏临渊心里也是烦躁,更受不了这膈应,这天用完晚膳,他就和顾衍之把穿越重生的事都给说了。   说他不要命,也不尽然。夏临渊自认识人有道,和顾衍之相处那么久,能信任到什么程度他还是心中有数的。况且温卿说这件事暗部的领头叶丛容也是知情,不会出什么大事。   估计是信息量太大,顾衍之看着他走神了老半天。   “这……那你,不是渊帝?”顾衍之有些艰难地道。   这又算什么?他一直想要效忠的人,竟然被冒名顶替了?而他还蒙在鼓里一直到今天?   “不是。”夏临渊诚实地摇头,“温卿说我确实是帝星,不过却不是救了你的那个皇帝。虽是形势所迫,但还是抱歉骗了你。”   他早就调查过顾衍之的生平,也有想过,今天摊牌,有可能顾衍之愤然离开,也有可能再待下去。后者自然好,但如果顾衍之选择离开,他也不会阻止,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少了他,地球还不是照样转?虽说顾衍之是因为原主才进的宫,但这么些天来,和他亲密相处的可是他夏临渊不是别人。若是顾衍之真决定离开,他会遗憾会失望,却不会厚下脸皮去求他,就算换了个时空,他夏临渊也不至于落魄到去祈求这样一份参杂了杂质的爱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你和苏将军,这——”顾衍之脑子里一团浆糊,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他看着夏临渊,年轻帝王的面庞依旧俊美,此时却莫名地变得陌生了很多。   “衍之——”夏临渊想去拍他的肩膀,顾衍之却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避开了。   答案似乎……已经揭晓。   夏临渊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正要收回手,顾衍之却又慌忙起身握住了,“陛下——!我不是——我、我只是——”   夏临渊叹了口气,把手抽出来,顾衍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两手还举在胸前。   “衍之,你好好想想,就是要走,我也不怪你。你效忠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自然也谈不上背叛。”   “陛下,我——”   夏临渊安抚地按了按他的肩膀,“没事,朕还有一些奏折没批,今晚你就先睡罢。”说完,转身走出了寝殿。   背影毫不迟疑,连‘朕’都用上了。顾衍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殿门关在了里面。   “陛下……”   顾衍之坐在床上,心中酸涩。   他并不是故意要避开的,只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一个千年后的灵魂,夺舍重生,这要多强大的人才能在瞬间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他只是迟疑了一下,并不是……真的要离开。   在床上呆坐许久,顾衍之才渐渐理清思绪。   夏临渊不是他要效忠之人,但却是他所爱之人,这一点,从未变过。   二十年前的小太子只是给了他生命,夏临渊却是给了他生命的意义,让他能够真正地活着,而不再是只为效忠而活。   对他安危的担忧,温言关怀笑语宴宴,亲手上药细心关照,后又出宫游玩,圣宠眷顾,直至后来的大婚,甚至是……床上的缠绵缱绻,和完事后的细心照料。   那个人,和深爱着钟情的渊帝不同,他会关心他,会送他戒指,吃同一根糖葫芦,会用上好的雪狐皮毛给他做披风……就算到现在,也还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顾衍之突然觉得,或许他该感谢渊帝的意外, 否则他一个为了皇帝而培养的小小暗卫,又怎会过得这样幸福。原来的渊帝只会给他一张冷脸,执着地追逐着钟情,绝不会纳他为侍君,他也只能隐于暗处,而非今日的光明正大。   夏临渊说的对,顾衍之效忠的是渊帝,但是,爱的却是他,是那个千年后的灵魂。   正胡思乱想着,殿门突然被打开。   激动和欣喜只保持了一瞬,立刻就被景翳的声音打破。   “侍君,主子希望您早些休息。”   “景翳。”顾衍之叫住他,黑衣男人停住脚步,面对着他恭敬地垂下头,“侍君还有何吩咐?”   “陛下……他,景翳,你让他进来歇息吧,已经很晚了。”   景翳依旧低着头,刀削般坚硬的轮廓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闪动着。   “陛下还在批改奏折。”他一板一眼地说道。   “啊……那,好吧……”   这已经是拒绝,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活了二十多年,先是家破人亡,后又被收入暗殿没日没夜地训练学习。他以为这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得到了上天宽容的恩赐,可现在,却是他亲手推开了这份美好。   顾衍之沉默地看了会儿木门,明明半点睡意也没有,可为了不让那人担心不悦,他还是立刻熄了蜡烛缩到被窝里。   晚上有些冷,顾衍之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门。   仿佛这样,他就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纸,看见那心心念念的英俊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  泼狗血来了……轻pia!!   小虐怡情嘛…… ☆、第十四章   夏临渊脱去外衣靠在软榻上,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委屈地蜷缩着,景翳沉默地立在一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皇帝打了个哈欠,景翳这样默不作声他早已习惯了,这个男人除了不爱说话以外,倒是有几分他上辈子时坚毅果决的样子,夏临渊也为此对他注意颇多。   夜色已深,渊帝可怜巴巴地缩在软榻上闭眼休息,呼吸逐渐平缓。   景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皇帝,目光清亮。   突然,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几个黑衣蒙面人速度极快地跃入殿内。   门外守着的四个暗卫早已和黑衣人交手起来,景翳抽出腰间的佩剑,快步跑到皇帝身边贴身护卫。   夏临渊根本就没睡,这时候更是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看到这副景象,却是挑了挑眉,笑容颇有几分兴味,“刺杀?”   声音低沉,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景翳心里一揪,想回头说主子不必担心,但他现在正与两人缠斗,根本无暇分心说话。   破空声再次响起,几名黑衣人从窗口跃入,拿着剑直冲皇帝而去。   夏临渊手持折扇将一把剑挑开,随即又动作迅速地一矮身躲过了攻击。手边没有可用的武器,就连皇帝的佩剑也在蟠龙殿,但对于雇佣兵麒麟来说,只凭着把扇子突出重围也不是不可能。   精铁打造的扇柄和扇骨,每一个棱角都是锋利之极,夏临渊的动作是一如既往的狠厉,划破颈动脉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到脸上,带来的竟是几分难以言喻的刺激。   这时候,内殿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顾衍之也并未熟睡,本来想着有暗卫保护,几个刺客也伤不了皇帝。只是后来看刺客人数增多,不知上哪溜达的御林军却丝毫没有察觉皇帝遭到刺杀的样子,不禁又担心起来。   “Shit!”夏临渊低咒一声,手手撑着茶几一个空翻跃到顾衍之身边,将他拉到身后护着。   “陛下……”顾衍之面色惊惶地拉着他的手臂。   “闭嘴!”夏临渊冷冷道,他当然知道顾衍之会武功,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是什么时候,要在皇宫中成功刺杀皇帝的概率可谓无限接近于零,看这些刺客的武功,对方更有可能是在试探或者踩点,这时候暴露身份简直是个无比愚蠢的做法。   一记横扫将一名刺客勾倒在地,手上折扇翻飞之间鲜血四溅,脚下则精准地将那人的颈骨一脚踩断。   仍剩六人。   “景翳,抓活的。”夏临渊命令道。   黑衣暗卫的动作一顿,随即应了声是。   这时候门外却又突然跑进一个人,景翳一惊,以为对方还有后招,一眼扫过,发现这人竟是名满京华的骁骑大将军。   “苏将军,烦请将陛下带离此处!”他大声喊道。   苏青云却顾不得他,面前这副许久不见的血腥杀戮给了他不小的刺激,幸灾乐祸地一吹口哨,沉寂了多时的青狐毫不迟疑地冲了上去。   景翳差点没被气的翻白眼。陛下要他们活捉,武器就起不到多大的用处,反而还会成为累赘,赤手空拳的对打使得对方有了更多逃走的可乘之机。原本还想着苏将军也是个稳重之人,没想到……   “青狐,我要活的!”夏临渊皱眉,右手握住一名刺客的手臂反手一拧,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咬着牙去掐他脖子,夏临渊不禁低笑,想和雇佣兵近身搏斗?还不如自杀比较痛快。   亚洲麒麟,那就是残忍的代名词。   黑衣刺客被夏临渊一腿踢断了两根肋骨,下一秒又被卸了下巴,连自杀都做不到。   杀戮似已进入尾声,青狐兴致大涨,他手下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不断几根骨头的。这会儿暗卫倒是闲了下来,夏临渊把手上的人扔给景翳让他带下去关着。   “啊啦~打了一架舒服多了~~”青狐龇牙咧嘴地转着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渐渐血腥暗红压了下去。   夏临渊将一旁呆立着的顾衍之揽进怀里,这时候苏德正一脸苍白地跑了进来,御林军也姗姗来迟。   渊帝面色沉郁地训斥了几句,那领头的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说不知怎的太后处也来了刺客,这才救驾来迟。   夏临渊冷哼一声,状似疼惜又心急地揽紧了顾衍之的腰,挥手让他们滚蛋。   人都散了后,苏德急赤白脸地要宣御医检查,被夏临渊制止了,“衍之就是大夫,还宣什么劳什子御医。”说完,喝退了众人,只留下单穿着件白色亵衣的苏青云。   “景翳,出去守着,谁都不许靠近。”   “是。”男人声音平稳地应道,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命令   苏青云挑眉,往顾衍之的地方斜了斜眼睛。   “没事,我都告诉他了。”   夏临渊松开放着顾衍之腰际的手,刚才他让人送了几盆热水和绢帛进来,好擦擦这一身的血。这么一折腾都快要上朝了,也没工夫再洗澡沐浴。   “哦……”苏青云尾音上扬,说不出的暧昧。   顾衍之抿着唇站在一边,刚才皇帝留在他腰间的热度渐消,此时竟是有些冷起来。   可有外人在一旁,他怎么也不能表现出半分软弱才是。   “以后可以叫我青狐。”苏青云懒洋洋地道,“我不喜欢苏青云这个名字。”   顾衍之集中心神,轻声笑道,“将军还真是率性之人。”话语之间是隐隐的挑衅。   苏青云眯起眼,倒也没有恼火,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夏临渊吸引了去。   皇帝正赤裸着上身擦拭身上的血迹。   线条流畅的身材,结实紧绷的肌肉,细瘦坚韧的腰部……哦,苏青云完全能想象出那胸膛摸上去该是怎样的手感,那腰扭动时该是怎么样的销魂……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本来就对苏青云无甚好感的顾衍之面色难看地想去给他点教训,苏青云显然不太当回事,却不知道顾衍之会武功,不防备之下就被一拳打在了眼角。   苏青云危险地一眯眼,就听夏临渊淡淡道,“青狐,别动他。”   青狐愤慨,“麒麟!!!!”   “你自己找打,怪得了谁。”夏临渊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牵过顾衍之的手把他拉到身边,苏青云眼珠子一转,趁机捏了把夏临渊的胸膛,气的顾衍之又要冲上去。   “啧……麒麟,你别说,爷还真想上你一次。”苏青云意犹未尽似的回味着刚才的手感,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一样奸诈。   “苏青云!!!!”顾衍之怒吼,一张俊俏的脸几近扭曲。他很不喜欢苏青云这种轻浮的态度,特别是对着夏临渊的时候,简直就是随时随地的发.浪。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夏临渊无所谓地耸肩,“我相信,你也绝不会是第一个成功的人。”   雇佣兵是个弱肉强食的行当,他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这种地方,不管做什么都是各凭本事。   皇帝披上外袍,顾衍之狠狠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帮夏临渊穿好衣服。原本他还奇怪为何皇帝并不是喜欢别人服侍,却次次都要别人帮着穿衣,现在看来,大概是不会穿罢。   夏临渊却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不用了,一会再穿。”   说到底,先前顾衍之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帝才愿意陪他床上缠绵床下伺候,现在话既然已经说开,再这么做显然就不合适了。   仅这一句话,让顾衍之心底方才的怒火都消靡殆尽,被冻了个彻底。   “青狐,你也回去吧,良宵苦短,别浪费了。”   苏青云还穿着亵衣,领口以下有着几道红痕,看来是办事到一半就赶来了。   “不要紧,老子完事了才过来的。”   夏临渊:“……”   真想给他一巴掌……   “……别告诉我你是在屋顶做的。”否则怎么会知道他这里出了事,毕竟顾衍之和青狐的寝宫并不算很近。   “咦?你怎么知道?”苏青云故作惊诧地看着他。   夏临渊:“……”   想给他两巴掌……   “得了吧,你要是真这么容易死,老子早就把你上了一百次了,看看你那身材,啧啧啧,心痒难耐哟……”苏青云知道夏临渊在想什么,摆着手哈哈笑道。   夏临渊眼角一抽,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吼,“给爷管好你那张嘴!你要再这么饥渴我他妈也不介意干得你明天下不来床!”   青狐也不介意,笑得欢畅地给他抛了个媚眼。   顾衍之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站在夏临渊身后,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渊帝,不会文邹邹地说话,他和青狐一样有着张狂肆意的一面,按着自己的心意办事,崇尚力量,不讲礼法规矩放在眼内,率性而为无所顾忌。   只是这话……   顾衍之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夏临渊揉了揉额角,知道青狐就是这么幅玩世不恭的德行,也不再多计较,转身对顾衍之道,“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朕改日再过来。”   改日?改日又是什么时候?   顾衍之顿感悲凉,可这是他自己讨的苦果,也怨不得旁人。当下顾不得苏青云还在旁边,就急急说道,“明日……明日过来,可以吗?”   夏临渊一愣,这么短的时间,顾衍之考虑得清楚吗?   不过碍于青狐那臭小子还在一旁,他也不想驳顾衍之的面子,便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的每一章都分量很够哟~~:-O【嘚瑟甩尾巴】 ☆、第十五章      因为刺杀的事,夏临渊在早朝上大发雷霆,大臣们拿着奏本战战兢兢地低头盯着地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夏临渊眯起眼,视线森冷地扫过群臣。他老早地就从暗部那里拿了张名单,都是老太后一派的人,这会儿正好借这个茬处理掉几个人,特别是御林军都尉,这皇宫他住着也好安心些。   只可惜,尚书部的一些人还是动不了,特别是老太后的亲戚一脉,以太师为首的尚书和上卿等。   要说外戚专权,这也不是头一遭了,历代以来都有不少这种事。更何况太师张泉教导过不少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在朝上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论资历论年龄,除非有正当的理由,否则连夏临渊这个皇帝都要对他礼貌有加。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苏德尖着嗓子喊。   这时候哪还有人愿意往枪口上撞,夏临渊冷冷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苏德又匆匆喊了声退朝,连忙跟着皇帝走了。   回到御书房,暗部的头领叶丛容早已等候多时了。   其实夏临渊一直觉得暗部里能完全信任的人也不多,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谁能没点自己的小心思?更严重的问题是……出于他上辈子的经验,一个组织里要想没有卧底和叛徒的几率那是微乎其微,这一次他见叶丛容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陛下,这是您要的名单。”   夏临渊笑了,“给我做什么,你拿着,自己多注意些就是了。”   通俗点说,叶丛容算是暗部里的高层人员,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身份的三个人之一。   “是。”   “皇兄那边情况如何了?”下皇命让夏临泽回京这事很难拒绝,毕竟两人的血缘关系摆在那儿,任何人都会觉得新年时一家人团聚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回陛下,三王爷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近日才好些,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大动静。”   印象中,夏临泽是个很规矩的人,话不多,但人很温柔,有种书生一样的儒雅。就连现在,贵为大夏的三王爷,府里除了王妃外只有两个妾,连去青楼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洁身自好得很。   他们自幼就关系很好,一直到夏临泽搬出皇宫才少了联络,但赏赐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皇宫运到王爷府。从感情上讲,他主观地认为夏临泽不会伤他性命,若是对皇位有意,早在先前皇子夺位时就该动手,而不是现在。   当然,夏临渊从来不从感情上考虑问题。   皇帝撑着下巴,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玉佩,“最近多注意些,皇宫内,尤其是我周围。”他最近动作太大,如果夏临泽回京真的是老太后的预谋,那么离他们动手的日子也不远了。   “是。”   “还有,下午我要去见钟情——私下的,帮我安排。”   “是。”   夏临渊:“……”   和叶丛容一比较,他突然觉得自家景翳已经算是话多的了。虽然反射弧长得够绕地球一圈,和他上辈子的敏捷与社交时的游刃有余完全不同,但那样反而更让夏临渊觉得真实,甚至说得上是……可爱。   好吧,夏临渊承认,用这个词来形容男人确实恶心了些。   小会议结束后,有一两位妃子来表达自己的关切和爱意,他干脆摆驾万凰殿,召了妃嫔一起用午膳。   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舒贵妃是老太后的外甥女,皇后则是慕容大将军的女儿,他都得多关注些才是。   ……果然,后宫这种东西还真是个操.蛋的玩意儿。   吃过午饭,夏临渊年纪最小的皇妹娉婷公主也去万凰殿,这是麒麟第一次和小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小姑娘用粉嫩嫩的嘴唇给了他一个结实的脸颊吻。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夏临渊摸摸脸颊,弯腰把小公主抱了起来放到膝盖上逗弄着。   晚一些的时候,他回寝殿换了便装,和景翳去见钟情。   “陛下,重华殿的宫人来报,说是楚华侍君似是染了风寒,有些低烧。”景翳跪下帮他整理衣摆的时候,苏德在一边说道。   “严重吗?”   夏临渊皱眉,大概是昨晚穿着单衣在外殿吹了风才会这样,不禁有些担心。虽然知道顾衍之自己就是极好的大夫,而且发个烧也不会死人,但心里还是……没办法忽略不管。   “叫太医去看看,留下几个有经验些的在外殿守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还有,告诉衍之朕今日就不过去了,让他好好歇息。”   苏德弯腰应了声是。   夏临渊带着景翳从侧门溜出宫,叶丛容早已雇了辆马车在外等候。   由于景翳是皇帝贴身暗卫这事早已不是秘密,为避免太过显眼,夏临渊便拉了他一起坐到车厢内。   给皇帝用的马车,里面自然是舒适宽敞,夏临渊打了个哈欠靠在软垫上,景翳坐在他对面,两眼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膝盖,显得万分僵硬。   夏临渊看着就想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   “怎么,抬头看一下我是会被吃了么?就这么嫌弃我?”   景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不是,属下不是这,这个意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嫌弃皇帝,他一下子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夏临渊。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景翳涨红了脸,可看着主子开心,他也抿了抿唇,刚毅的面容柔和不少。   夏临渊笑着看他,果然,逗弄这老实人最有趣了。   顿了一会儿,景翳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目光,耳根处却在皇帝的目光下变得通红。   好在钟府很快就到,车夫将车停到偏僻处,景翳率先跳下车,然后小心地扶着皇帝下来,二人从后门进了钟府。   钟府管家福伯早已在那等候,大抵是知道二人感情上的变故,见他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随和慈祥地扯些家常里短,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为他们带路。   进到内厅管家便自行退下了,夏临渊让景翳守在外头,自己撩袍跨入,里面半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有钟情一人坐在主位上,低头喝茶。   再次见到他,夏临渊不由得一怔。   钟情消瘦了很多,俊美的面容苍白不少,显出坚硬的棱角来,衣袍也显得有些空荡,他的神情变得更加淡漠起来,不复以往的热烈阳光。   夏临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僵持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唤了声钟公子。   钟情拿着茶杯的手似是一颤,他深吸了口气,把茶放回桌上,“坐吧。”钟情声音沙哑地道。   对于这朵原主的烂桃花,夏临渊也是头疼得很,不想再多生事端,他简洁明了地把来意都说了。   现在宫内危机四伏,光靠暗部怎么防得住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这种时候,江湖门派便有了大用处。   江湖这种地方,消息总是最多的,江湖人士无孔不入,门派弟子更是遍布天下,如果钟情能够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虽然对钟情无意,但原主之前派在他身边保护的暗卫夏临渊也并未撤回,只是命他们除了大事以外别再上报而已。不久前夏临渊得了消息,前些天钟情在擂台上击败蜀山派弟子,在他父亲死后,重新将武林盟主的位子收入囊中。   “当然,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尽管提,能帮到的,夏某自当尽力。”   这番话说得官方正式,就像他们是在进行一场交易一样。   钟情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沉默了半晌,他点点头。   “好。”   夏临渊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干脆,先前准备的一番说辞都被堵了回去,虽然憋闷,心下却是松了口气,“如此便多谢钟——”   “钟情。”他仿佛再也忍受不了似的开口说道,漆黑的眼眸里一片惨淡,“渊,不想叫我阿情,难道连名字都不叫了?”钟情自嘲一笑,紧握的右手渗出血丝,“呵,钟公子……”   夏临渊默然。   “我很抱歉……”半晌,渊帝开口说道。   “哼。”钟情冷笑一声,像是被激怒一样豁然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我会帮你,若有什么需要,我也会让暗卫通知你,可以了吧?”   夏临渊默默点头。   “福伯送客!”钟情高声喊道,也不再搭理他,转身从侧门离开。   那孩子……   看着钟情的背影,夏临渊低低地叹了口气,明明肩膀抖得那样厉害,却还是要抬头挺胸,冷傲地扬起下巴,维持那份已经少的可怜的尊严。   钟情无疑是傲气的,为了爱人,他可以放下身段去挽留,却不会接受夏临渊的同情和怜悯,于是恼怒便也在情理之中。   知道钟情因为之前的武林盟主之争受了伤,夏临渊留下几瓶宫里上好的金疮药和治疗内伤的药,也不再拖沓,很快便离开了。   走出殿门,景翳站在栏杆旁望着庭院里的蝴蝶兰,似乎是在发呆。   “在看什么?”夏临渊走近。   景翳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行礼。夏临渊扶他起来,又问了一遍,“看什么看的那样出神?”   “没、没什么。就是几盆花……”   夏临渊眯眼看去,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几盆稀有的银色蝴蝶兰原是柯达部落进贡的,总共就只有十盆,因为钟情喜欢,宫里便只摆了四盆,其他的全送到这里了。   “我倒不知道你也喜欢这种花花草草。”夏临渊笑说,“银色蝴蝶兰倒是没了,不过其他的珍稀花草宫里头还有一些,等回宫后再让人搬几盆到你住处去?”   景翳一愣,眼睛里染上几分惊喜的明亮,随即又很快暗淡下去,“谢主子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属下粗人一个,比不得钟情公子。”声音有些干涩,景翳闷闷地垂下头不说话。   夏临渊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几盆花罢了,喜欢就养着,养死了也没什么,难不成花还能比人重要?”   封建社会最缺乏的就是人权,特别是皇宫,各宫各殿因为养死了花草过猫狗丢掉性命的人多了去了。甚至可以这么说,比起当一个人,还不如当一只皇帝宠爱的动物来的容易。   想到这儿,景翳不由得抬头呆呆地看着皇帝,这就是说……他还是重要的?   他……重要?   “行了,咱们走吧,天也晚了。”夏临渊道,见景翳半天不动弹,干脆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去。   即使隔着层衣服,但肌肤相触的地方却像是被灼烧一样烫了起来,景翳的手不禁一颤。皇帝却似是毫无所觉,一直牵着他直到上了马车。   景翳觉得自己全程都处于飘飘然的迷茫状态。   ————————————   送走了那尊大佛后,福伯将药拿到钟情房里,钟情拒绝了他上药的要求,将那些瓶子放到暗格里收好。   就这么一点药……用完了就没了,他怎么舍得呢。   钟情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摆好,里面还有一块玉佩和几把折扇,都是夏临渊曾经用过的东西,有送他的,也有住一起时不小心落下的。钟情定定地看了许久,才又拿起刚刚脱下的玉佩,重新戴到脖子上。   福伯看得直叹气。   钟情把玉佩放到最里面,紧紧地挨着胸口。   夏临渊能来找他,就算是有事才来,钟情也还是觉得很高兴。   最起码,他又见到他了不是么?   不过……却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曾经误会了皇帝,害得他心伤失落,后来更是因为他的一时任性,使得皇帝遇险遭难,被侮辱受刑,害得他性命不保危在旦夕……   他这样自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皇帝的宠爱,付出得少却要求得到全部,每次争吵都是皇帝让步,因为知道他深爱着自己所以更加无所顾忌蛮横霸道。   顾衍之说得没错,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站在皇帝身边?   皇帝心灰意冷决意放弃,这怪不得任何人,只怨他自己。   就这样吧……只要皇帝还记得他曾经爱过钟情这么一个人,就够了。   至于这个忙,他当然会帮,事关皇帝安危,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或许……这也是他钟情钟盟主仅有的价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这文越来越肥厚,肿么都木人呢QAQ…… ☆、第十六章   回宫的路上,夏临渊捧着茶盏,有些懒散地靠着软垫,面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景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皇帝,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夏临渊还会来找钟情,明明他们那天……都闹翻了不是吗?他还为了两人交锋中那不小心的一愣神而在殿外跪了一天。   作为一个暗卫,他当然没资格管主子的私事。只是贴身暗卫毕竟和普通的侍卫不同,他和皇帝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感情自然也比他人更亲近些。尽管……夏临渊可能毫无所觉。   ……不过也对,暗卫而已,除了忠心以外也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了。   景翳闷闷地想到。   对面那面瘫中带着纠结的脸色实在太过醒目,夏临渊想不注意到都难。他抬头扫了一眼,淡淡道,“怎么,有话想说?”   私下时皇帝并不太注意这些,景翳也没多想,犹豫着道,“主子……您和钟情公子,交谈得不愉快吗?”   话一说出口,景翳才意识到要糟。若是普通的话也就罢了,但是当帝王的,最忌讳的就是有人私下揣测圣意,更别说他竟然还当面说了出来。   景翳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主子恕罪,属下只是、只是一时失言——”   夏临渊挑了挑眉,他上辈子虽说本事大,但也算是拿人工资的工薪阶层,没有那些上位者的弯弯绕绕,对这些表面功夫什么的也并不在意,只是到了这封建社会,倒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没事,起来吧。”   景翳没敢动,依旧不安地跪着,视线仅仅局限于眼前男人绣满了华丽云纹的白色衣摆。   等了半天没动静,夏临渊不耐烦地扯了他一把,“没听见我说的话?”   景翳以为皇帝是想拿他出气,没敢使劲忍住,便顺着力道向前倾身。却没想到夏临渊的力气那么大,等他意识到要撞上时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都结结实实地撞进皇帝怀里。   冲撞圣驾,罪加一等。   媚惑圣上,再加一等。   第一反应是跪下请罪,可皇帝放在他背上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龙涎香扑鼻而来,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景翳完全僵住了,耳廓在皇帝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变红。   “什么时候学会投怀送抱了,嗯?”男人生涩的反应让夏临渊心情好了不少,心下暗自好笑,便学着古人那样轻佻的样子调笑道。   没想到的是,仅这一句话,却让景翳脸上仅有的因羞赧而染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膝盖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连声音都在发颤,“主子,属下并非——并非刻意引诱……”   能爬上主子的床,自然是飞黄腾达的捷径,在大家族里,不论是侍卫还是侍女,向来都不乏这样的例子出现。   但他不希望皇帝也是这样看他——勾引主上来获取利益,比青楼的妓女还要下贱。   景翳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不安地瑟瑟发抖。   夏临渊:“……”   这古人的脑回路怎么那么复杂,一句话都能想到十万八千里外去?记得当初顾衍之可不是这个反应……   “起来吧,坐我边上儿来。”夏临渊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   经过前一次教训,景翳已经明白不论多荒唐的指令,只要夏临渊说出来了,就必须执行。所以尽管这个命令不合规矩,他仍是依言坐到了皇帝旁边。   “主子,我——属,属下没——”他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样令人难堪的话也实在没法再说出口,只能惶惶不安地低着头,等着夏临渊的宣判。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夏临渊很有负罪感,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我只是开玩笑,紧张什么。”末了,皇帝抬手摸了摸景翳的头,男人似乎因为他那句话而放下了心,还眯起眼,小动物似的蹭了蹭。   这未免也太单蠢了点,连辩解都不会,要是换了其他人做主子,准会遭殃。   夏临渊不禁失笑。   “你不是这种人,我知道的。”他轻声说。   皇帝看着他的目光清和明亮,景翳再次控制不住地耳根发热,呐呐地道,“谢主子信任……”   想起曾经,叶丛容曾经一脸肌肉坏死一样的表情对他说,“你估计是宫里最没规矩的下人了。”末了,还补上一句,“都是主子惯出来的。”   现在看来,大概确实是这样吧,和主子调侃开玩笑甚至并肩而坐同桌用餐,言语上毫无约束,即使逾矩了也不会遭到怪罪……如果没有夏临渊的首肯,他又怎会这样放肆?   都是皇帝惯出来的……   想着这话,景翳再次不可克制地红了脸。   马车一路平稳前行,刚到宫门口,天却突然下起雨来,夏临渊望了望天,让景翳回去知会苏德一声,自个儿转身去了校场。   景翳不放心,却无奈夏临渊少有的搬出了皇帝的架子,只得照做。   苏德听了也是一皱眉,思量了会儿,挥手召来太监宫女捧着狐裘手炉等物朝校场走去。   景翳见他们走的慢,干脆抱了狐裘,小心翼翼地紧紧护在怀里,自己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苏德笑着摇头,这暗卫虽不太懂规矩,但也倒算是忠心,不枉皇上对他这样纵容。   待他们紧赶慢赶地到了校场,却看到了让苏德吓得魂都快飞了的一幕。   苏将军和皇上两人赤着上身打得难解难分,景翳和苏青云的侍卫更是打得两眼发红咬牙切齿。他刚一进来,就看到皇帝被苏青云按在地上狠揍了一拳,那声闷响在大雨倾盆中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哎呦!来人,快来人呐——”苏德急急忙忙地喊到,影四从屋檐上跳下来,抱拳道,“苏公公,这是主子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与苏将军的……切磋。”   “切磋?!”苏德尖声叫道,这分明是要弑君吧?那两人根本没有半分点到即止的意思,苏将军他管不着,可皇帝尊贵显赫,整个大夏都在他手上捏着,这要真切磋出个三长两短来可怎么才好?!   挥手召来下人,苏德急声道,“快去重华殿请楚华侍君过来。”   小太监顾不上撑伞,连忙飞奔而去。   校场上,夏临渊被青狐刚才那一拳差点没打岔气,好容易才缓过劲来,将人压制在身下。夏临渊两腿紧紧地压着青狐的下半身,两手扣住他的手腕,青狐咬紧牙关,用尽力气和他抵抗着。   “听到了没,你小情人要来了。”   咔哒一声,看着青狐骤然苍白的面色,夏临渊扬眉笑道,“你还有闲心管这些。”他微微喘了口气,两人谁也不甘退让,青狐脸上仍带着挑衅的笑,仿佛刚才手腕被折得脱臼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围脚步声匆匆响起,夏临渊听得一皱眉,这苏德是在搞什么鬼,顾衍之都在发烧被勒令好好休息,苏德竟然还叫他过来吹冷风。   “哟,心疼了?”青狐眯眼,曲起腿蹭了蹭夏临渊的下.身。与此同时,顾衍之的喊声传来,夏临渊一分心,便被青狐那臭小子给使巧劲掀翻在地,手臂被用力反扭按到身后,听着夏临渊的闷哼声,青狐哈哈大笑起来。   “美人怀,英雄冢。看来即便是大名鼎鼎的麒麟也不能免俗,是不是?”青狐俯下身,在夏临渊耳边得意洋洋地说道,一边欣赏着麒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时的美态。   夏临渊虽是有练武,但毕竟还是娇生惯养的皇帝,皮肤保养得白皙光滑,又因为经常锻炼而显现出肌肉流畅优美的线条。光裸的胸膛就在手下,青狐眯着眼,如愿以偿地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顾衍之看得眼皮子一跳,他知道青狐浪荡惯了的性子和夏临渊的手段,皇帝既然事先下了命令,就说明不会有事,再说,现在皇帝已经对他有了间隙,他也不愿违抗夏临渊。   可现在看来……   顾衍之狠狠咬牙,从腰间抽出银针,扬手就要射出。却见夏临渊微微仰起头,正对上青狐的眼神,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连唇都快要贴在一起。   青狐被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蛊惑得一愣神,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让人更加贴近自己,唇上的触感温热柔软,他方才将夏临渊的手按到身后,这时候看起来更像是拥着他一样。   “美人怀,英雄冢。”夏临渊低声重复,和青狐紧贴着的薄唇开开合合,面上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透亮的黑眸里温润似水,仿佛比宇宙还要浩瀚深邃。   美色当前,青狐看得心中荡漾,力气无意识地减弱,夏临渊微动手腕便挣脱了出来,随即收起笑容,一脚把青狐踹飞了出去。   屁股和结实大地来了个甜蜜的亲吻,青狐这才回过神,疼得哇哇大叫。   他的侍卫也无暇搭理景翳了,一个纵身跃到青狐身边急切地询问,连自己身上的刀伤都顾不上。   夏临渊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瓢泼的雨水又很快地将身上沾染灰尘冲刷干净,顺着结实紧绷的肌肉流淌而下。   青狐推开那侍卫,声泪俱下地悲愤控诉道:“不公平!”他颤着手指向夏临渊,柔弱无骨似的歪倒在地,“下三滥的魂淡你怎么能色.诱我!!!美人计神马的最讨厌了嘤嘤嘤QAQ……”   所有人:“……”   渊帝无力扶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越来越懒了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天……QAQ   不过章节的分量还是很够的【甩尾巴】短小君债见啦啦啦~~\(≧▽≦)/ ☆、第十七章   见两人的‘切磋’告一段落,苏德见缝插针,连忙劝道,“陛下,这雨下得越发大了,快进来添件衣服避一避吧。”   夏临渊侧过头,扫了他们一眼。太监宫女低头站了一排,顾衍之在最前面,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瘦弱的身子像是埋没在成片的狐狸毛里,面容苍白,嘴唇因为发烧的关系而血色全无,看起来显得分外楚楚可怜。   夏临渊皱起眉:“苏德,楚华侍君病体未愈,你遣人送他回去休息。”   苏德苦着脸,怎么连顾衍之都没用了,往常皇帝看到他不是都挺给面子的吗?   “陛下,这……”   话还未说完,怀里便被人塞进一件披风,仅着一件海蓝色长袍的顾衍之快步走进雨里。   夏临渊眉头拧得更紧了,即便是病人,在他这儿也没有无理取闹的理由。当下便对着顾衍之冷声道,“你出来做什么?”   “请您进去避雨。”顾衍之说。雨下得很大,迷得他睁不开眼。不过也幸好是这样,否则依皇帝此时的口气,还指不定会是怎么样嫌恶的表情。   “陛下……”顾衍之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握住夏临渊的手臂,寒气仿佛顺着脉络传入心底,冻得顾衍之一哆嗦,连牙齿都在打颤,“臣不知道您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请先进去吧。雨很大,您这样会生病的。”他抬起头,眼神中尽是哀求。   夏临渊眯眼,看着顾衍之发着抖的样子,那句“恃宠而骄”怎么也说不出口。   冷哼一声,夏临渊甩开他的手走进亭内。   顾衍之也是没脑子,周围那么多下人在,这帝王的威严怎么也不能被一个侍君盖过去才是。否则这宫里又该怎么议论,说皇帝是‘妻管严’?对着侍君就没了脾气?   夏临渊嗤笑一声,眉目渐冷。   顾衍之被抛在身后,不由得咬紧下唇——皇帝甚至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愿。发烧的热度还没退下,这会儿却像是身处冰天雪地里一样寒冷。他不在乎宫人是否会背后议论他楚华侍君也会有失宠的一天,对他来说,皇帝漠然的态度比任何话语都要伤人,令人无法承受。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顾衍之做了几个深呼吸,默默地跟着皇帝走进凉亭内。   景翳抱剑站在一边,夏临渊叫来影四带他回去歇息,顺便让苏德派个太医去看看。   旁边的太监宫女纷纷瞪大了眼,什么时候暗卫也有这待遇了,连御医都看得?   影四带着景翳退下,凉亭内依然是一团混乱,宫人都忙着伺候苏将军和皇帝两人,擦身添衣端茶送水,忙得脚不沾地。夏临渊斜眼瞥见顾衍之垂眸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身上的水,除了贴身小侍在忙前忙后,也没人搭理他。心头不禁又是一阵火起,干脆拽下身上的披风兜头兜脸地顾衍之整个人都包进去。   “陛下?”顾衍之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去洗澡。”夏临渊简洁地道。因为是皇帝专用的校场,所以这里的房间配置和蟠龙殿一样。   苏德哎了一声,赶忙吩咐人去准备。   夏临渊喜欢温泉,先前苏德便又命人照着蟠龙殿的浴池在这里又造了一个,一大块白玉池里烟雾缭绕,腾腾地冒着热气。   夏临渊干净利落地帮顾衍之剥了衣服扔到池子里,自己也弯腰脱下亵裤,显出柔韧的腰身和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那隐伏在黑色丛林中的巨物。顾衍之看得面红耳赤,这池水干净明透,就算皇帝下了水也照样看得一清二楚,反而还因为池水的波纹而多了几分撩人的感觉。   “干什么盯着看?”夏临渊在白玉池里最高的一级台阶上坐下,温水一下子没到了胸口。不由得舒服地喟叹一声,要不是时机不对,渊帝都想在水里扑腾几下了。   “没,没有……”顾衍之呐呐道,白皙的皮肤因为温泉的蒸汽而变成了粉色,看起来格外秀色可餐。   “都在发烧,刚才怎么还跑去淋雨。”   一提起这件事,顾衍之想起皇帝刚才的态度,顿时又变得郁郁起来。   “苏公公说,您在淋雨……容易着凉,我,我就……”   “衍之。”夏临渊打断他的话,“你毕竟是臣子,尊卑有别,这种事以后不管谁来找你还是推了的好。朕了解你的为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这却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说你恃宠而骄。”他对顾衍之的宠爱人尽皆知,到时候再来几个大臣联名上奏说楚华侍君惑乱朝堂,便是皇帝也没法子保下他。   夏临渊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上级在和下属谈话一样,先前那些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顾衍之听得酸涩万分,又觉得有些委屈,明明皇帝之前和他说话都不是这样的。那些温和亲昵的调侃玩笑,都跑去哪儿了?   “陛下……”顾衍之蹭到他身边坐下,“我今天等了你一天。”故意放得轻柔的声音和青狐先前控诉时的语气有了微妙的融合,哀怨缠绵。   夏临渊听得一抖,刚想说什么,却被顾衍之裸露在外的皮肤热度给惊了一下。   “怎么还那么烫?”夏临渊拧紧眉头,用脸颊贴上顾衍之的侧脸。这种热度,明显不是蒸汽就熏得出来的。   渊帝的口气几乎算得上是气急败坏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些太医都是怎么伺候的?!”说着,一把拽起顾衍之就要跨出池子,“苏德,宣御——”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顾衍之便恼怒地拉了他一把,台阶湿滑,渊帝一个没站稳,竟真的被拉进了水里。   “我操——唔……”   顾衍之本来只是想接个吻,没想到用力过大,两个人都滚进了水里。   夏临渊反应迅速地屏住呼吸,两腿一蹬池壁,像条剑鱼一样跃出水面,顺手捞出呛了口水咳得死去活来的顾衍之。   “顾衍之,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夏临渊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本是无奈的语气,在顾衍之看来却成了厌烦,甚至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之前不论熟不熟,好歹都是叫的‘衍之’,客套也好亲密也好,听起来总归多了几分亲切。   可顾衍之三个字一出口,蔓延出的就是一片冰冷。   他既伤心又委屈,为什么皇帝在见过钟情一次后就变成这样了?   “夏临渊!你难道就不能听我解释吗?!”顾衍之大喊出声,带着水汽的妩媚凤目染上些许怒火,竟是比之前的低眉顺目要多了几分灿烂耀眼。   被点名的渣男·渊帝一愣。   “我从来,从来就没喜欢过夏临渊!明明从头到尾和我相处都是你,和我上床的也是你,为什么你他妈就总是觉得我会喜欢夏渊帝?!?!”顾衍之显然是愤怒激动到了一定程度,连上下尊卑都不在乎了,直直地看着夏临渊,“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连听一听解释都不肯,居然还去找钟情!!!”   夏临渊估摸着是不是生病的人都格外脆弱,顾衍之的声音甚至拖出了哭腔,憋得两眼通红,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温泉水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没……衍之,我没不相信你,只是给你点时间想——”   “想什么想!!!”顾衍之大吼着打断他的话,夏临渊目瞪口呆地看着温柔小白兔进化成喷火大白兔,“你不喜欢我就直说,你还喜欢钟情就直说!!!他对你的影响就那么大,大到让你不管不顾的跑去淋雨还拿青狐出气,我就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到,你——”   夏临渊一伸手臂把顾衍之揽进怀里,带着安抚和温柔意味的动作成功地让男人消了声。   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些难受,虽然知道顾衍之一直都因为身份而有些自卑和患得患失,却没想到会积压得这么严重。夏临渊自认为他已经给了顾衍之足够的安全感——不论是在外人看来还是他自己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却还远远不够。   “像这样直说出来多好,嗯?”夏临渊揉了揉他的头发,两手一撑坐上池边,顺便把顾衍之拖了上去,扯过一块布将人裹住。   “水里冷,上去再说。”   顾衍之低着头不说话,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像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一样。   夏临渊宣了御医,把脉看诊开药煎药喝药,全程因为有了皇帝的监督而高速运行着。   最后,渊帝把顾兔子往被窝里一塞,让影卫出去守门后,自己悠哉悠哉地在床旁边的地上盘腿坐下。   “还冷吗?”   顾衍之愣愣地摇头。   夏临渊探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帮他掖好被子,叹气道,“我不会照顾人,也没照顾过,你……凑合着点吧。”   “……没事,挺好的。”顾衍之小声说,望了望渊帝,又道,“地上凉,你,你不上来?”   夏临渊拍了拍地板,“没事,有地龙,热着呢。”   “哦。”顾衍之闷闷地哼了一声。   夏临渊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上了床,你觉得我还会静下心来说话?”   貌似生病会拉低人的智商,顾衍之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陛、陛下……”   “我没有不要你。”夏临渊索性和顾衍之一起窝进被窝,吻了吻他的额头,“你不需要那么不安,我不会走的。”他顺了顺顾衍之的长发,怀里的傻兔子默默地不说话。   他也不想这样,可这种实在难以控制。他爱的人是可以俯视众生的皇帝,生来就是为了享用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再说,贵为九五之尊,他又怎么能奢望夏临渊这辈子就守着他一人?   他顾衍之,还没有这般能耐。   不过……算了,有的话也不是要说出来才能明白。顾衍之看得出来,夏临渊是有重视他的,那一个个带着珍视的吻,温暖的拥抱,和在欲望未退的情况下却仍然规矩地抱着他——虽然顾衍之打心底希望他能别那么规矩。   他求的不多,只要夏临渊爱他,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哪怕他以后还会爱上别人,那也没关系。   只要他爱他,就足够了。   顾衍之微微抬头,正对上夏临渊的视线,男人笑着按了按他的头,“既然发烧了就快睡吧,早点休息,明天一觉起来就好了。”   顾衍之嗯了一声,挣扎许久,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夏临渊诧异地挑眉,随即笑道,“林渊,双木林,深渊的渊,叫麒麟也可以,那是我的代号。”   “代号?”顾衍之疑惑,“什么代号?”   “我是雇佣兵,麒麟就是我的代号。”见顾衍之不解,夏临渊想了想,换了种方式解释道,“和职业杀手的性质差不多,和政府对立,属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那种。不过也不全是就是了,有时候哪个国家内乱,如果有政.府或者反政.府武装分子聘请,我们也会去插一脚,谁出的钱多就帮谁。我和其他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团队一起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麒麟这个名字才有价值,真名反而不常用了。”   顾衍之听得有些沉默,尽管夏临渊语气轻快,但他也是暗卫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职业杀手’意味着什么。   孤独,疼痛,鲜血,折磨,死亡。   “那青狐,也是雇佣兵?”   “是啊。”夏临渊说,“雇佣兵这行呢,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整日游走在死亡边缘。青狐那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你没事别去招他。”   见顾衍之还想问什么,夏临渊捏捏他的脸,温声道,“睡吧,很晚了,有事情明天再说。”   顾衍之点头,本就因为生病而疲惫不少,很快便揪着夏临渊的衣带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十八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返回> ☆、第十九章   景翳身后有些轻微的撕裂,但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并没有发烧。可不管怎么样,肯定是不能再骑马赶路了,于是他们便又在客栈多休息了一天。   夏林渊说不清他这时候是什么心情,虽说不吃亏,但这种被人下套的感觉可不太好。更何况连客栈里人多嘴杂,查都查不出是谁下的手。   他不是没怀疑过景翳,只是暗卫说他下去找小二拿酒,那时候客栈正忙,小二便收了钱让他自己去拿一坛,没想到运气会那么差竟然拿到了加料的酒。从证词上看,没有疑点,他也问过小二,和景翳说的事情相符。   看着男人跟木头似的杵在墙角——他怎么也不愿躺床上休息,夏林渊不由得叹了口气,“景翳,身体还好么?”   “属下无能,主子——”景翳说着就要下跪,幅度过大的动作不出意料地牵扯到了伤口,一张俊脸顿时变得苍白至极,夏林渊连忙扶着他的手臂起来,“这是跪什么跪?我又没有要怪你。”   景翳垂下头,“谢主子开恩。”   关心归关心,但这事却不能不深究,夏林渊转着手中的茶盏,问他道,“说说看吧,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景翳呼吸一窒,虽说是昨夜是自作主张,但他并不后悔。能够跟自己所濡慕的人那样亲近,是他所梦寐以求的事,哪怕因为这个而受了惩罚,若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么做。   “主子——”   “这不是你第一次不听我命令了,景翳。”夏林渊平静地道。   景翳却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冷意,当下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夏林渊也并未阻拦。   “主子,我、我——”他想说,早在成为贴身暗卫的时候,看着皇帝对顾衍之的温柔以待,看着皇帝为了钟情而伤心黯然,看着皇帝渐渐从只有钟情的日子里走出来,却又因为顾衍之的推拒而叹气无奈……早在那时候,他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无怪乎历代以来总有暗卫甘愿成为娈宠,自己仰慕敬重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眼前晃悠,有幸天天看着他生活理事,比任何人都要亲近也要更加了解。更何况夏林渊性格随和,对他并不摆谱,交谈也多。景翳从小到大,未曾有人对他这样好,可以坐在一起吃饭,可以亲近地聊天,会帮他请御医看病,会问候他关心他……这样的生活,是他原来想都不敢想的。   他知道自己身份卑贱性格木讷,比不上顾衍之善解人意,也没钟情讨人喜欢,景翳不求能够和皇帝并肩,他想着,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哪怕不被注意到也好。   只要能够陪着他……   “主子,属下是自、自愿,自愿……”   见景翳面皮薄,磕磕巴巴硬是说不出半个字,夏林渊便淡淡地接了下去,“你的意思说,你想封侍君?”   “属下不敢!”景翳面色一白,眼里透出几分惊慌,“陛下明鉴,属下从未有过这般想法!”见夏林渊的神色依旧淡然,暗卫不由得慌乱起来,连嘴唇都在发抖,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主子……属下只求能够作为暗卫陪伴您左右,其他的……属下不敢奢望。”   这番话很朴实,却也足够动人。而且依夏林渊对景翳的了解,他也知道男人不适那种会花言巧语博取圣宠的人物。   不过……   “退下吧,明天回京。”他淡淡道。   -----------------------------------------------------   他们回宫的日子虽说与预期的有些偏差,但好在先前有影卫传讯回去说发生了点事需要耽搁些时间,因此暗部和替身也并未慌乱。   倒是顾衍之很担心他,晚上俩人独处的时候,夏临渊略一斟酌,便把事情都说了。   顾衍之沉默了一会儿。   所爱之人贵为大夏帝王,他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你如果喜欢……可以封侍君。”顾衍之说,声音有几分艰涩,他知道夏临渊对待景翳的特别,也看得出来景翳看向皇帝时目光的不同。同是暗卫出身,既然他可以,没道理要拒绝景翳。   夏临渊揉揉他的头发,顾衍之闭了闭眼,在他手掌里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   “我比较担心的是,他的动机。”夏临渊淡淡道,“太巧合了,我不能不怀疑。”   顾衍之略一沉吟,然后说,“就我个人觉得……景翳是真的喜欢你。”他苦笑,“你总是那么迟钝……他看你的眼神,完全就和别人不同。再说,暗部出身的人,忠诚是必须保证的,更别说是皇帝的贴身暗卫,选拔当然会更加严格。如果他要害你,早就可以动手了,毕竟你晚上睡觉时都是他在守着,也不必等到现在。”   夏临渊摸摸下巴,不置可否。   ——————————————————   夏临泽五天后抵京,渊帝亲自领着群臣出宫门迎接,甚至走下龙辇,和睿王爷步行回宫,并赐住九星殿。   虽是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睿王爷,但夏临泽的着装很是简单朴素,一席青色的长袍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腰间仅系有一条藏青色腰带和一块虎形玉佩。夏临渊记得那玉佩还是他送给夏临泽的寿辰礼物,是当时还是太子的渊帝亲手雕刻,奈何雕工不到家,那老虎雕出来倒像只大花猫,夏临泽居然也不嫌弃,还戴着它到处晃悠。   一日在御花园散步时,夏临渊拉着他的手笑道,“这玉佩皇兄怎的还戴着?未免太登不上台面了,朕记得前些日子金国进贡了不少珍稀玉石,皇兄看看喜欢什么,去多挑几样,让人送到府上去。”   夏临泽动作一顿,浅笑着摇头。   “陛下客气了,这玉佩就很好,不用换。”   夏林渊见他态度坚持,也就不再勉强,转移话题道,“皇兄身边伺候的人可还够?王妃身体不好,朕看是否需要多纳妃子来——”   “不需要!”   夏临泽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夏林渊一愣,虽说两人关系好,但这还是夏临泽第一次和他顶嘴。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过不尊敬,夏临泽掩嘴轻咳一声,缓声道,“谢陛下好意,但臣身边人手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多增加了。”   印象里,夏林渊和夏临泽好得就像是亲兄弟,两人从小玩到大,一起下湖捞过小虾小鱼,也一起挨过太傅的罚,不可谓不亲近。虽然其中的感情可能因为夏临泽背景不起眼的关系才不至于像其他皇子那样猜忌争斗,但毕竟二十多年的感情摆在那儿,不渗水分也毫无杂质。因此,夏林渊也并不太在意对方言语上的不恭敬,顺杆子爬了下来。   他正想再多关心几句,就见夏临泽的右手略一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掌,温声道,“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曾经在这儿抓蝴蝶,臣不小心将网子扫到了舒贵妃的裙子上,那时还是多亏陛下站出来维护。”   夏林渊纳闷这怎么就开始回忆童年了,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道,“舒贵妃也实在是蛮横跋扈,仗着父皇喜欢她就无法无天。不过……”他回过头,眉飞色舞地看向夏临泽,带着几分霸道和孩子气,“现在不会了,皇兄,现在没人能欺负你和我。”   夏临泽失笑,不顾君臣礼仪地摸了摸他散在背后的长发,就像小时候那般亲昵。   “吾家有儿初长成。”他笑说。   被亲情浸润的气氛欢乐异常,夏林渊随手折下一根梅枝,悠哉悠哉地和夏临泽谈起生活上的近况。俩人就这么聊了许久,然后又一起用了晚膳才回殿休息。   但夏林渊也不是天天都这么空闲,接下来几天因为要准备西域使团而多了很多事需要准备,睿王爷便被撇到了一边。   本来倒不是什么大事,但那西域使团里还夹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就有些值得推敲了。   大夏的朝臣们看见他都十分惊奇,那男人长得高大英俊,金色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漂亮异常,按苏德的话来说,那绿得比金国进贡的青枣还好看。   现在虽说不是闭关锁国那么严重,但也没开放到对外交流的地步,更何况人们对于陌生的事物总是有种恐惧,更别说是长相异于常人的外国人了。   除了西域自备的翻译以外,全朝上下没一个人懂英语,那使团的领头一幅倨傲模样,就像是大夏没了他就活不了似的。   夏林渊挑了挑眉毛,张口就是一大串英文,比西域的翻译还要顺溜。   外国人惊喜地瞪大了眼,激动地上前了几步,说他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和他同行的同伴们都在途中就死了,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要多惨有多惨。   夏林渊笑得越发温柔,诚挚地邀请他在大夏住一段时间,金毛高兴地连连点头,那西域使臣顿时憋得一脸铁青。   【你为什么想要留下?】西域使臣抖着嘴唇问道。   金毛笑得一脸荡漾,用中文磕磕绊绊地对夏林渊说道:“倪、你粉飘亮!(你很漂亮)”   夏林渊:“……”   所有人:“……”   下朝时,夏林渊和金毛一起在蟠龙殿吃午饭,还叫来了青狐。   金毛叫France,根据他的描述,他所在的地方的风土人情和夏林渊所知道的英国美国差不多,大多都以乳畜肉类为主食。和夏林渊所预料的没错,他们已经开始使用火器,但水平很落后,手枪还处于特别容易擦枪走火的阶段,危险性极大。   夏林渊不免惋惜,青狐也皱着眉头。   “算了。”渊帝叹气,“现在还不是使用热武器的时候,会内乱的。”   “我也没说要推广枪支。”青狐闷闷地道,“但地雷什么的,小范围用用也不错,自卫方便啊。”   夏林渊眼珠子一转,这倒是可以考虑。西方工业技术普遍先进,就算是还没发展,但依据他们现代人的经验,在加上理论,自己折腾折腾,指不定也能弄出一个简易版地雷。   他们说得兴起,金毛却听得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呃,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说你们那儿的服装很有特色。】夏林渊笑笑,给他夹了块鲍鱼,【这个很好吃,尝尝看。】   然后金毛就因为美人的温柔以待而傻呵呵地乐了半天。   不过金毛人傻是傻了点,人却也不蠢,夏临渊问他一些武器上的事时都被傻大个儿左顾言他地岔开了。   无法,渊帝只得智取。   吩咐下人拿几坛烈酒来,夏临渊倒在大碗里,哄着他喝下去。这本来不太成功,但青狐又笑眯眯地教那人怎么划拳,然后……没有然后了,金毛醉得只知道搂着夏临渊傻笑。   划拳不能总是赢,夏临渊和青狐也醉得不轻,本来想着度数不够放不倒他,却没想到连自己都放倒了。好在最后还是套出了不少关于地雷火药配方的有用信息,不然渊帝非郁闷死不可。   “嘿……这傻大个儿,酒量还不错。”青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金毛把夏临渊拉出来,“消息都到手了,还窝别人怀里干嘛呢!”   夏临渊被拽得一个踉跄,他甩开青狐的手,自个儿揉了揉太阳穴,可那晕乎乎的感觉却仍阴魂不散地在他周围飘荡。   这时候,景翳来报说顾衍之求见,夏临渊一挥手,准了。   于是当楚华侍君进殿时,看到的就是三个醉鬼瘫倒在地。   “陛下?”顾衍之连忙上前把夏临渊扶起来,他知道今天有一个讲着鸟语的金发男人来,也知道渊帝和他把酒畅谈,可……怎么会醉成这样?   顾衍之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不多时便辨认出这是被誉为‘酒中之王’的曲酿酒,他又回头看向案几,一,二,三……七坛!七坛曲酿,这恐怕连大象都得醉死了!   “陛下?顾衍之小声叫道,夏林渊显然是醉到了一定境界,整个人都像是在散发着热气似的,一张俊脸红了个透,连锁骨处都漫上一阵嫣红。薄唇被酒液浸润,颜色红艳莹润,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顾衍之看得有些懵,俯下身仿佛受了蛊惑般地吻了上去,吸吮着对方柔软的舌尖,馥郁的曲酿酒香在口中弥漫。即便有青狐在一旁,顾衍之一时竟也不舍得放开,夏林渊少有的这番安静乖巧让他分外着迷。   青狐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麒麟被强吻的一幕。   “我操,顾衍之你他妈干什么呐?!”青狐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顾衍之眼疾手快地一揽夏林渊的腰身站了起来,牢牢地把人锁在怀里。   “关你什么事?”顾衍之嘲讽道,示威似的又在夏林渊脸上吧唧啃了一口。   青狐气得横眉竖目地瞪着毫无反应的夏临渊,“麒麟!你倒是给老子醒醒啊喂!!!!”   反复喊了五六声,夏林渊终于不堪噪音骚扰地睁开了眼。   “青狐?”夏林渊眯了眯眼,眼前的世界仍然天旋地转地跟陀螺似的,“你,你,怎么有三个?”   青狐:“……”   麒麟不容易喝醉,但一醉起来,抵抗值和武力值立马呈爆炸型降低。   “陛下,我们回去休息吧?”顾衍之轻声在他耳边哄道,夏林渊一皱眉,用力推开他,“我能自己走!”   说完,又是几步晃悠,顾衍之连忙上去扶住他。   可没想到夏林渊喝醉时那么闹腾,谁的话都不愿听,青狐刚想强制性地拉他回寝殿,就被压着脖子往肚子上狠揍了一拳。   ……看来醉酒时的麒麟武力值还是可以信任的。   最后,在顾衍之的半哄半劝半拖半拉之下,总算是成功把夏林渊给扔到了龙床上。   顾衍之帮渊帝换下龙袍,又拿布沾湿了帮他洗脸擦身。   可擦着擦着,赤.身.裸.体的夏临渊就一个翻身将人压到了身下。顾衍之身上清淡冷冽的香味显然很对渊帝胃口,几个亲吻抚摸之间就把人给剥了个干净。   “林……嗯、嗯啊……林渊……”顾衍之动情地抱紧身上的男人,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将双腿缠上皇帝的腰身主动迎合着。   胸膛上柔软的唇舌不断舔.弄吸吮,顾衍之闭着眼等了半天,躺在胸口的男人却没了动静。   “林渊?”顾衍之抬起皇帝的头,才发现夏临渊砸吧着嘴,枕着美人怀睡的正香。   顾衍之:“……”   睡着了?!?!?!?!?!特么把人撩拨得前面硬了后面痒了他居然就这么睡了?!?!?!?!   顾衍之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偏偏看见皇帝安然熟睡的模样又实在气不起来,只得认命地给人穿上衣服塞进被窝里去。   于是,等到隔天夏临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衍之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怎么了?”夏临渊莫名其妙。他记得昨晚还和金毛青狐喝酒,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顾衍之吸了吸鼻子,摇头。   “我帮你按摩一下吧。”他小声说,一边动作轻柔地按上夏临渊的太阳穴。醉酒隔天会头疼是正常的事,皇帝晚上还要给西域使团办晚宴,这么难受下去可不行。   “臣让奴才准备了醒酒汤,一会儿喝了会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渊帝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头一歪,靠在顾衍之肩上又睡了下去。   晚上的时候,夏临渊为迎接使臣而办了晚宴。这次可谓是声势浩大,基本上每位官员和后宫嫔妃都有出席。   在简单的开场后,西域使臣献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并无什么特别的稀罕玩意儿,夏临渊收下,又从国库里随意挑了几样赏赐下去。   接下去就没什么新鲜事儿了,无非就是歌舞表演杂耍什么的。西域还自备了舞娘,一个个穿着暴露,夸张的抹胸上衣和红纱长裙勾勒出姑娘们火辣的身材,胸前的景象波澜壮阔,随着舞蹈的扭动而一颤一颤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让不少大夏官员看直了眼。   夏临渊的左右两边也跪坐了一男一女为他斟酒,女子的穿着与舞娘无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目光流转之间确实是妩媚非常。男子则只套着件红色薄纱,外罩一件黑色斗篷。依夏临渊的角度正看得清楚那少年的纱衣里面什么都没穿,胸前两抹殷红和胯.下青涩的小东西在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带着一种欲语还休的魅惑。   殿外冷风呼啸,殿内歌舞升平笑声融融,似乎一切都很和谐。   然而,异变只发生在一瞬间。   大殿上弹着西域乐器的歌女猛地抽出了长剑,西域使团和大夏的奴才堆里也冲出不少刺客,夏临渊身边的男女更是拿出短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渊帝的胸膛。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护驾’的叫喊声不时响起,刀剑摩擦的尖锐声响吓得所有人面色惨白,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大殿里。   夏临渊一直都在防着身边的两个人,事发的瞬间也不管和那两人有没有关系,直接把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刺进少年的胸口,女子则被景翳一剑划破了颈动脉。   皇后是将门之女,多少会一些功夫,此时便将老太后紧紧地拦在身后,是保护也是监视。她清楚两人的立场不同,不论太后和这场刺杀有没有关系,拦住了总没错。   局面尚在可掌控的范围,但并不乐观。刺客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一个就抵得上五个侍卫。顾衍之迫不得已暴露身份,他身上暗器很多,又擅长使毒,倒也帮了不少忙。夏临渊抽出案几旁的佩剑,站起身时却一个脚步不稳直往旁边倒,头晕脑胀得看不清东西。   “主子?”景翳担忧地看向他。   夏临渊此刻已经没有功夫去想是谁下的药和在哪儿下的药,他一咬牙,将匕首用力刺进大腿处,用疼痛来迫使自己清醒。   疼痛可以使一个人丧失斗志,也可以使雄狮愤怒咆哮。   夏临渊耍不惯古代人的长剑,但也抵不过他用各种奇怪兵器的经验丰富,总能出其不意,让人难以防备。他知道这时候需要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御林军赶来救驾。   “主子!”   忽然听得景翳惊呼一声,等夏临渊感受到破空的声响时已经来不及了,锐利的箭头从背后袭来,泛着青色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是淬了毒的。   这时候,景翳一脚踢开还在缠斗的刺客,不声不响地扑了上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皇帝。   好在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御林军刚姗姗来迟,在青狐的命令下控制住了场面。   解除了危机,夏临渊回过头抱住身体不断下滑的景翳,急得束手无策。箭射在景翳背后腰部偏上的位置,不清楚箭头的构造形状和毒性,夏临渊也不敢贸然拔箭。   好在顾衍之很快跑了上来,却无视了景翳,最先注意到夏临渊大腿上不断冒血的伤口。   “朕没事。”夏临渊烦躁地道,“快给景翳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要不要紧。”暗卫的嘴唇有些发紫,身上更是冷汗连连。   顾衍之闻言,只得拉过景翳的手把脉,蹙眉诊断了一会儿,又拿出一把银针,在几个重要穴位上施针治疗,暂时先压制住毒性。   “陛下,臣想先将景翳带到内殿,比较方便。”   夏临渊点头应允,心中烦闷更甚,对着大喊救驾来迟的御林军和抖成一团的西域使节也没什么好口气。   这次的事不论与西域有关无关,一部分刺客是从他们带来的人里冒出来的,自然脱不了干系。   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大夏和西域还没仇,所以夏临渊只是下了逐客令,让他们收好东西明天滚蛋,顺便阴森森地警告了一番,让西域国君最好关于此次事件给出一个妥善的答复。   当然,刺客不全是西域人,大夏的杂耍团中也有不少,还有下药的事,皇帝的吃食和群臣都是一样的,由御膳房装好在盘子里才一起端上来,随机挑选呈给皇帝,下药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就是酒水,西域进贡了葡萄酒,不过因为不和口味,夏临渊浅尝几口就扔到了一边,喝的还是曲酿酒。   不论是哪国的酒水下了毒,反正都是礼部的错,该罚的罚该杀的杀该坐牢的坐牢。夏临渊先让一部分御林军保护嫔妃和太后回去,又硬撑着安排完一切,才放心地让黑暗笼罩视野,一头栽倒在地上。   最后的印象,就是苏德跟杀猪一样的哭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太长了本来想分两章发的……不过最后一想还是算了,挤一挤看得也比较爽→_→快开学了,只能在寒假尽量多更,其实这文离完结不会太远了,真的~= ̄ω ̄=   好困QAQ.…要碎觉去了,晚安~ ☆、第二十章   夏临渊少有的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但实际上,他的梦有些模糊不清,只依稀看见无数举着枪的人从眼前跑过,然后便是冲天的火光和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   夏临渊可以说是被惊醒的,在睁眼的一瞬间,他仿佛还可以感受到弹片刺进身体里的疼痛和像是要把人烧成木炭一样的灼热温度。   “陛下?”顾衍之又惊又喜地看着他,连忙起身拿过杯子喂他喝水润唇,“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夏临渊摇头,扶着床坐了起来。   “我睡着多久了?”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不到一天。”顾衍之说。   夏临渊闭眼整理了下思绪,又问道,“有没有活着的刺客?”   “有。”顾衍之道,“都被关进地牢了,在等您的命令。”   “嗯……”夏林渊沉吟了会儿,一大片刺杀时的情景在他脑海里陡然闪现,还有那暗卫从背后抱住他挡箭时在耳边响起的闷哼声,不由得问道,“景翳怎么样了?”   顾衍之眉头一皱,闷闷地道,“死不了。”   那支箭上毒性不小,但也奈何不了他顾衍之,更何况这是在皇宫,要什么药材没有?他的医术再加上景翳自身内力深厚,那点小毒根本不成问题。   看出顾衍之有些憋闷,夏临渊不禁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自然是信你的,顾神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又休息了会儿才起来吃晚饭,顾衍之让御膳房准备了青橙鲍鱼粥。糯米被熬得软糯清甜,入口即化,顾衍之捧着碗一口口地喂他,好像夏临渊是高位瘫痪似的。   不过其实他并没什么大事,顶多只是因为那蒙汗药而有些头昏脑涨罢了。但不忍拂他一片心意,便也就着顾衍之的手把鲍鱼粥喝了个干净。   吃完后,夏临渊去蟠龙殿后面暗卫专用的厢房看望景翳。   男人趴在床上休息,赤裸的上身缠着绷带,透出斑斑血迹。看见他来,景翳一惊,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夏临渊做了个手势让他躺下,但景翳仍是努力坐起,夏临渊只得扶着他靠着靠背坐好。   “感觉怎么样?”夏临渊在床沿坐下,关切地询问道。   “已,已经好很多了。”景翳有些结巴地道,看着夏临渊神色淡然地恩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景翳第一次恨起自己的笨嘴巴,什么好话都不会说,只能看着气氛渐渐尴尬起来。   沉默半晌,景翳搜肠刮肚了老半天才又憋出了一句话,“谢,谢主子关心。”   “噗——”夏临渊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老实人,还能再笨一点吗?   “这次辛苦你了。”夏临渊轻声说。   顾衍之说,也多亏了中箭的是景翳才没事。若换了夏临渊,身体底子差又没有内力护体,能不能熬过来还不一定。   “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么?”   景翳刚刚还和煦清朗的面容顿时一僵,仿佛连眼睛都蒙上了灰尘。   “不,我……属下没什么想要的。”   “真的?”夏临渊挑了挑眉,在景翳越来越紧张的表情下倾身凑近他,距离近得两人的鼻梁都快贴到了一起。   “主主主主主子????”景翳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渊帝陛下俊俏的面容近在咫尺,淡色的薄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这双唇曾经吻过他,曾经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蜿蜒,曾经将他送上快乐的顶峰。而现在,它依旧在他面前,就这么等着他。   “这个也不想要?”夏临渊看着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男人,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想要,他当然想……   景翳的身体微微前倾,吻上那双他朝思暮想的薄唇。   一如记忆里的那样温软,景翳有些笨拙地舔吻着夏临渊的下唇,心里无比满足。他不在乎皇帝会不会怪罪,事已至此,他已经没什么不能给的了。   不想去管以后会如何,景翳只想沉沦于现在的幸福。   夏临渊被景翳小动物喝牛奶似的动作给逗笑了,伸出舌头卷住那在外面不断徘徊的小东西,轻轻啃咬吸吮着。   不过他好歹还记着景翳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太深入。   景翳被夏临渊重新扶着用一个不会碰到伤口的姿势靠着床,胸膛还在因为刚才的一吻而剧烈起伏着,伤口处传来几丝疼痛却被满心的欢喜给掩盖了过去。   天色已经不早,夏临渊待了一会儿景翳便劝着他回去。   临走时,夏临渊又叫人进来询问了一下景翳的身体状况,虽然恢复得好,但毕竟还是受伤中毒,夏临渊想多放景翳几天假,但男人却死活不答应。   事关皇帝,他总是这么倔强,不肯让步。   无奈之下,两人都做了让步,景翳必须得多休息一天才能回归岗位。   旁边的下人看得直冒冷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样驳皇帝的面子而且还完好无损的。稀奇的是,皇帝竟也没有多大的不悦,表情倒更像是大人看着调皮的孩子胡闹一样的无奈。   嘿,今个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   第二天的早朝,西域使臣哆哆嗦嗦地表示他们对这次刺杀完全不知情,虽然夏临渊也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借着这个茬狠狠地敲诈了一笔,然后才让他们速度打包滚蛋。   至于刺客,夏临渊全权交给青狐审问,刑部负责查案,礼部因为此次对晚宴准备不周,部分官员被降罪且免了官职,就连礼部尚书也受了责罚。   太师张泉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此次毕竟事关皇上安危,他也没法为那些人说情,只得忍气吞声。   另外,那些在刺杀中死去的侍卫和御林军,夏临渊也安排人给其家属送去了银子,包括不知道被谁捅死的金毛,他也让人好好安葬,于是到最后,早朝便在一片“陛下仁德”的呼声中结束了。   下了朝,不少人见他昨晚受伤,纷纷来表忠心表孝心,不论是大臣还是嫔妃,一股脑地甜言蜜语外加送补品送东西,夏临渊忙得焦头烂额,后来干脆不见人了,只叫苏德把东西收下来便是。   唯一一个例外的是夏临泽,因为是王爷,夏临渊也不好阻拦,夏临泽整张脸都是阴沉的,走进来行了个礼后就咄咄逼人地道,“陛下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没被刺客伤到却又自己刺了一刀?!”   夏临泽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大,夏临渊只得不断地安慰和解释,没想到夏临泽还不肯罢休,坚持要看看他的伤口,如果能顺便帮他换药就更好了。   这是在偏殿,夏临渊曾经说过二人独处时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说话,夏临泽之前都还算守礼,这次却是过火得连夏临渊都尴尬起来。   “我没事的,别,皇兄,不用看了,我真的没事。”夏临渊手忙脚乱地制住夏临泽企图去撩他衣摆的双手,那伤是在大腿上,难不成他还要脱了裤子让夏临泽检查一番不成?   “渊,你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夏临泽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听起来有个伤心,“小时候我被父皇责罚,后背上都是藤条打出来的痕迹,不也是你帮我上的药?”   “可,可这……”夏临渊一副羞窘的模样,“这真的不太好……皇兄……你别逼我了。”他拉着夏临泽的袖子有些讨好地说道,一双莹透的黑眼睛里带着为难,夏临泽最终还是没有坚持,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口中逸出一声叹息。   皇位这个东西,确实能改变很多。   “那你好好休息,伤口不能总闷着,要勤换药。”   “我知道的。”夏临渊笑说,“皇兄前天受伤了没有?也怪我,出了那档子事后总是格外忙些,忘了看看你。”   “我没事。”夏临泽道,“这次来我也带了些侍卫,不碍事。”   夏临渊本想借此多安排几个侍卫给他,却又担心夏临泽起疑,只得作罢。   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夏临泽才起身告辞。   夏临渊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尊大神,没休息多久,温卿也来了。   “林渊,今天你这儿可是热闹的很。”温卿嘴角含笑,温润的黑色眼眸里尽是盈盈笑意。   夏临渊摆了摆手,苦哈哈地道,“没办法,这不是忙着接客么。”   温卿忍不住笑出了声,衬上一身玄色的祭司长袍,越发显得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特别是夏临泽,”夏临渊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他奇怪的很,非要看看我的伤口,妈的老子就差没脱裤子真的接客了。”   温卿:“……”   “别开玩笑了,说些正经的。”温卿好容易止住笑,“这次的刺杀,你心里有底了么?”   夏临渊摇头,“青狐是问出了些东西,但就连刺客都不知道指使他们的是谁,只说那人一身黑衣,而且身上有种特殊的香味。”   “特殊的香味?”   “是的,那些都是职业杀手,想必也是走南闯北过了的。既然他们说特殊,那应该就是不属于大夏的香料。”   “西域人?”温卿微微瞪大了眼,“那你还放他们离开?”   “留下了又能怎样,也没证据。”夏临渊摊手,“而且西域那种小地方,夏渊帝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再说,还是在他们来访的时候死,自己带的人里也蹦哒出了杀手,是人都不会做的那么明显,成不成功另说,平白惹了一身骚。”   温卿摸摸鼻子,不得不承认夏临渊说的有理。   “温卿。”夏临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   “我觉得,你就该是那种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王子。”夏临渊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还用双手比划了一个高塔的形状,“没有尔虞我诈的世外桃源,最适合你这种钟灵毓秀的干净人物。”   “胡说,我看你这是在说我蠢吧?”温卿笑了,被夏临渊说得有几分小开心,“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你就不干净了?”   夏临渊眨眨眼,笑着不回话。   他说的干净指的是气质上的高洁,这种淡雅如空谷幽兰一般的气息,他是永远也不会拥有的。   “你太高估我了。”温卿说,微微偏过头看向夏临渊,“你要是知道我的过去,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过去?”夏临渊侧目,“祭司不都是由上一任祭司选定并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的吗?”   温卿只是笑,并不说话。   见状,夏临渊也没在追问,又重新说起这次刺杀的事情。   温卿这次还带了酒来,稍晚一些的时候他兴致颇高地和夏临渊喝了几杯,无奈的是他酒量实在不好,刚三杯下肚脸上就飞起一片红霞,雾蒙蒙的眼睛茫然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夏临渊哭笑不得,只得让人抬来轿子然后暗卫护送着回去。   把他从案几上扶起来的时候,温卿已经只会傻笑了。   “林渊,林渊……”他叫道,声音软绵绵的,“林渊林渊林渊林渊……”   “哎,祖宗。”夏临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温卿喝了酒后会变得这么麻烦。苏德去安排轿子,大殿里除了暗卫以外没有其他人在,于是温卿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扒在他身上。   “你忘了,不过没关系,你会想起来的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温卿傻笑道,整个人像抱着树干的树袋熊一样地吊在夏临渊身上。渊帝被折腾得即使扶着柱子也站都站不稳,只能敷衍地陪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一边让暗卫去催促苏德快一些。   好容易待到苏德来报说轿子已等在门外,温卿又死活不肯离开,硬是拽着他不松手。   苏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儒雅如谪仙般的祭祀大人抱着他家皇帝耍无赖……或者说是撒娇?总之……他现在恨不能自戳双目。   无奈之下,夏临渊只得把温卿安置在蟠龙殿。然后又让苏德送了顶空轿子做出温卿已经回到神殿的迹象,毕竟大夏的祭司夜宿蟠龙殿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   喝醉了的温卿很是麻烦,像个孩子一样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夏临渊没什么耐心,被闹得烦了,干脆直接把人往龙床上一扔,恶狠狠地威胁道,“现在你要做的只有睡觉!再敢吵一句我就把你扔到林子里去喂狼!!明、白、吗!!!”   温卿吓了一跳,揪着被子委屈地看着他,清澈的黑色眼眸里泛上雾气,淡粉色的薄唇不安地蹭了蹭,然后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带着哭腔的字,“对,对不起……”   夏临渊:“……”   卧槽谁来告诉他这幼稚脆弱敏感的破孩子是谁啊啊啊啊啊啊!!!!   渊帝心力交瘁地抱着另一床被子一头栽倒在地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   温卿醒的很早,脑袋传来的陌生的抽痛感让他眉头一皱,撑着床坐起来,却发现这被子的质感似乎有些奇怪。   光滑如水的丝绸薄被,上面垫着一层柔软厚实的棉被,表面上还有些硬纹,摸着就像是……五爪金龙?!   温卿彻底清醒了过来,抬眼望去尽是一片明黄,这会儿,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在哪儿了。   “醒了?”   夏临渊走到床前,微微弯下腰看向怔愣着的男人。   “陛下!”温卿回过神来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清秀的面容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手忙脚乱地就要起床下跪,“陛下恕罪,臣——”   “这没外人,不用这样。”夏临渊扶他起来,“你昨天喝醉了,闹着不肯走,我就让你在这睡了一晚。”   “那你……”   “我在地上将就了一下。”夏临渊耸肩,没注意到温卿一下子变得失望的眼神,笑道,“温卿,我都不知道,你酒品居然这么差。”说完,他夸张地叹了口气。   “啊?”温卿睁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我,我昨天做什么了?”   “吵吵闹闹的像个孩子一样。”夏临渊笑说,“还拽着我不放手,非得和我聊天说话,闹腾得不行。”   温卿知道自己是沾不得酒的,昨天不过是因为心里高兴才多喝了一点,没想到却在皇帝面前出了洋相……   他往后缩了缩,脸上有些窘迫。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要先去上朝,等等会有暗卫送你回去。”夏临渊道。   温卿点头,猛然想起自己现在还未梳洗,衣衫凌乱长发披散,在一袭明黄龙袍的夏临渊眼中不知该是何等狼狈,心下更是尴尬万分,连忙催促着皇帝快去上朝。   渊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和进来提醒时间的苏德离开了。   待到殿门关上,温卿又抱着被子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这里满满的都是夏临渊的气息,麒麟重生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这样亲近……   温卿抿了抿唇,有些高兴地扬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的日子是痛苦的,开学的日子是更痛苦的……〒_〒 ☆、第二十一章   钟情那儿的办事效率也很不错,连续来了好几封信,夏临渊斟酌着给了回复,从中挑选了一些给暗部,并单独给叶丛容做了安排。   但近日来的人事调动虽然多,却没法伤及外戚的根本,张家一脉根基深厚枝繁叶茂,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撼动的。   丞相对目前的平静忧心不已,这种情况无非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夏临渊几番打压起了作用,张家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生息,第二则是他们的暂时平静不过是为了更大的阴谋。而不论是丞相自己还是夏临渊,都认为第二种可能的情况最大。   景翳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夏临渊,顾衍之被弄得有些紧张,他没什么政治头脑,此时却也感觉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的压抑感。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夏临渊却打算再次出宫游玩。而且这次还不是就在京城转悠,而是要去卞城,美其名曰微服私访。   “微服私访?!”顾衍之瞪大了眼,“你要在这个时候出去玩?!”   “有什么不行吗?”夏临渊笑道,拍了拍他的后背,“去,让苏德去把丞相和温卿叫来,我有事吩咐。”   顾衍之一肚子疑惑,也只得先起身离开。   ------------------------------------------------------------------   他们的这次的出行队伍阵容比起之前和顾衍之的单独出去,又多了苏德、青狐和四名暗卫跟随,也算是组团出游了。   据苏德说,他们这次所要去的汴州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边小镇,虽说离京城并不远,但一行人一路走走看看,也到了酉时(17-19时)才到达汴州。   他们全都是骑马,到了客栈后青狐先进去点菜,景翳和伙计把马牵到后院去喂饲料。夏临渊在门口吹了会儿凉风,正看到一个小乞丐眼巴巴地蹲在门口看着他,渊帝大发善心地掏了块银子放到他手心里,“天气转凉了,拿银子回去和爹娘多添几件棉衣吧。”他温和地说。   小乞丐眼睛都瞪直了,感激地对他连连鞠躬,一连道了好几声‘谢谢公子’后才攥着银子跑开。   旁边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哎呦了一声,狠狠地拍了下大腿,“公子想必是家境富裕吧?这路边的乞丐啊,都是被人指使着出来讨钱的,压根就不是真乞丐!”边说还啧啧地叹着气,看起来颇为可惜,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乞丐一样。   夏临渊听了也只是摇头笑笑,抬腿跨进内堂。   由小二领着进到厢房,夏临渊惊讶地看到青狐和顾衍之正在……掰手腕。   夏临渊:“……”   青狐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他的身体素质要比顾衍之好上很多,顾衍之虽说是暗卫,但他更拿手的是轻功,并且要保持纤细的身形来扮演侍君的角色,所以和青狐的一身蛮力比起来,那实在是不够看的。   “你们是无聊过头了么?”夏临渊好笑道,在苏德给他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   “这个时间点人很多,菜还没上,当然无聊了。”青狐耸肩,朝夏临渊晃晃手臂,“试一试?”   苏德皱起眉头,即使是在宫外,但青狐随意散漫的口气仍然让他不很认同。   夏临渊点头,一边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清茶给旁边正喘着气的顾衍之。   “多谢皇——”   “忘了么,在外面我就只是林渊。”夏临渊说,和青狐两手交握。苏青云眯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顾衍之,微不可查地往下拉了拉嘴角。   “我好像听到雷声了。”他轻声说。   苏德困惑地哎了一声,连忙揭了帘子往外看,要是一趟出游龙王爷都不给面子,他们家这爷估计就该不给面子了。可抬眼望去,外面落日红艳,云层浓厚,根本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苏德又回头去看主子,见他只不动声色地暗暗和苏将军比力气,只得按下疑惑观战。   顾衍之倒是没注意那么多,林渊这两个字一出口,他就觉着和夏临渊又近了很多,原本只是站在角落里看着,现在却可以一步步走近,去触摸那个真实的,作为‘雇佣兵’的他。   顾衍之撑着下巴看着二人,笑容浅淡。   夏临渊没工夫去观察那么多,他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咬紧牙关,手臂上肌肉紧绷,脖颈处的几条青筋显眼地突起,让这位俊美的公子哥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这场力量的角逐一直持续了两分多钟,直到店小二送菜进来,他们还没分出胜负。   夏临渊率先撤去力气,这当然不是认输,他只是愣住了——在看到‘菜肴’之后。   “这……这菜谁点的?”夏临渊皱眉问道。   蚂蚱,蝗虫,蚕,刚出生还没睁眼的小老鼠,甚至还有由白白嫩嫩的蛆熬成的汤……我勒个大槽这特么也叫做菜?   “我呗。”青狐得意地道,尝了口面前呈现出乳白色的浓汤,赞叹道,“味道很不错。掌柜的说这是一年一度的百虫宴,邀请外地人试一试,我么,就却之不恭啦。”   顾衍之和苏德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夏临渊撩了撩眼皮,他在丛林里食不果腹时也曾吃过虫子,但在正常情况下,他对这些腿又长又多的小家伙们并没有什么好感。   “算了。”夏临渊无奈地摆了摆手,让景翳去叫店小二来又重新点了一份菜,至于这什么百虫宴,他试着吃了只蚂蚱,卖相不怎么样,味道确实是不错。便拿了几个小碟子把百虫宴分装起来放在一边。   那些炸得酥酥脆脆的虫子也就罢了,可那盆肥得像是可以挤出汁来的蛆夏临渊可是敬谢不敏,一条条小虫子嫩的跟豆腐脑似的,估计一咬汁就得溅出来,粘稠滑腻地流入食道。   ……想想就恶心。   于是这一顿饭除了青狐,每个人都吃得味同爵蜡。在客栈收拾好行装休息了会儿,夏临渊就带他们出去游街赏玩,顺便也买些小吃填填肚子。   汴州虽是山边小镇,但晚上却也是热闹之极,街道两边摆摊的小贩不少,皆同出游的男女也有,风气倒是比京城还要开放很多。   于是一路上,夏临渊几人都收到了几个女子含羞带怯塞进手里的荷包。苏德说这是女子表达自己爱意的一种方式,若是男子也中意,便可随意摘下身上的一件饰物回赠。   顾衍之的身份敏感,收到这一类东西几乎是随手就扔,只紧张地瞅着夏临渊,完全不管那些姑娘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神情。   “有什么关系。”夏临渊啪的一声合上纸扇,笑着接过女子递来的荷包,扭头又塞给苏德,“这说明你有魅力,也说明我还是很有眼光的,嗯?小美人。”渊帝用折扇微微挑起顾衍之的下巴,笑得一脸不正经。   “爷……”顾衍之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调侃,窘迫地低下头,过路人都在往这边看,发出起哄的笑声和口哨声。   景翳紧了紧手中的佩剑,压抑下有些错乱的呼吸,继续一言不发地警惕着四周。   一行人走至湖畔,这里有条廊道延伸至湖中央,镇上最大的客栈祥云客栈在这儿建了一座束心亭,像是柱子一样高高伫立,也算是镇上比较有特色的建筑了。   苏德给了银子,他们坐在最顶层的包间,掀开帘子就可以看见整片湖泊的景色,很是漂亮。虽然由于古代技术落后,束心亭也不过现代两三层楼的高度,但在这儿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景翳为几人倒上玉琼酿,苏德站在一旁服侍布菜。夏临渊抬头看了眼景翳,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暗卫从不负责这些奴才干的事。   “爷,掌柜的说玉琼酿用温火加热后会有清甜的花香,为省时间,属下才选择使用内力加热。已经用银针试过了,请放心。”景翳说,后退几步站到阴影里。   “玉琼酿?倒是个别致的名字。”夏临渊轻抿了一口,确实有一股清甜的茉莉香,和酒味的甘醇毫不冲突地混合到一起,味道很特殊。苏德见夏临渊喜欢,便又为他倒上了一杯。   站在窗边不断环视四周的青狐收回视线,对着正在品酒的夏临渊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夏临渊挑了挑眉,顾衍之正坐在他身边吃点心,间或喝上一杯酒,看起来十分惬意。他们之前几乎在马上待了将近九个小时,虽是游山玩水,却也时刻防备着是否有不轨之人。现在天色已晚,气氛又宁静平和,疲惫感瞬间突破防线涌了上来,让人有几分昏昏欲睡。   事情发展得和预期的不太一样,夏临渊拢了拢及腰的黑发,再坐了一会儿便兴致阑珊,付了酒钱打道回府了。青狐在红袖楼前和他们分道扬镳,打算去和美娇娘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他们回到客栈后差不多就是古人睡觉的时间,苏德忙前忙后地收拾好房间后点上熏香,然后才在渊帝的示意下离开。   顾衍之正在小隔间里沐浴,天字一号房价值不菲,但条件确实很不错,还有木质的小浴池,听说是引入地底的温泉水,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做成的。   不过这时间也太久了些……都该洗掉一层皮了吧?   夏临渊放下酒杯起身走进隔间,里面弥漫的水雾扑面而来,他皱着眉掩嘴轻咳了几声,“衍之?”透过浓雾,依稀看得见池壁上倚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靠着。   “衍之,你怎么……呃……”   毫无征兆地,脚下一软,夏临渊脚步不稳的几个踉跄后直直向旁边倒去。   “主子。”景翳从屋顶上跃下,在夏临渊摔在地上之前将他扶住,紧紧地抱进怀里。   随后又有几个黑衣人从窗户进入房间,夏临渊惊愕地看向景翳。   看来……不是预计的情况有变,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周围的四个暗卫没有动静,顾衍之也陷入昏迷……但他知道,顾衍之的培养完全是为了皇权,他精通医毒,就算疲惫却也依旧有着基本的戒备,不可能轻易地被人放倒。除非,这个人是他所信任的人,除非,这整天都是景翳的安排。哦,当然了,也许不止有今天,也许景翳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蛰伏。但这些其他的,他必须得冷静下来后才能思考。   景翳……   眼睛被人用黑布遮了起来,夏临渊按住景翳的手臂,“别动他。”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遇到背叛这种破事,总是有种要控制不住暴怒情绪的感觉,“衍之——”   这不好。   林渊,镇定下来,这种时候只有摒弃了个人感情才能冷静思考。   夏临渊用力闭上眼,狠狠地喘了口气,“我要衍之安然无恙。”   很好,就是这样,冷静下来,没有感情,没有背叛。计算一切,戴好面具来演绎最后一幕。   “他会没事的,楚华侍君……不会有危险。”景翳沙哑着声音道,“他,他们……”   “他们只要我,是不是?”夏临渊笑了,有些讥讽地勾起了唇角。   “主——”   “快点!”有人在不满地催促。景翳便不再说话,抱着夏临渊从窗台跳了出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夏临渊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极其糟糕的情况:力气用不上,无法自主行动。这和预期的不太一样,景翳的背叛又让他的计划被迫变动不少。但不要紧,之前他一样是无数次地都处于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又无数次地活了下来。   棋局已经开始,他是布局人,占得了先机。即便有超出预料的些许改变,但好在他并不喜欢把任何事情都和情人分享。一只飞鸟乱群罢了,妨碍不了大局。   他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滚回来了……QAQ明天还有一更 ☆、第二十二章   夏临渊被按在椅子上,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任由双手被反绑在背后。   而那个男人,所谓的皇帝的贴身暗卫,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夏临渊突然很想笑,他布置这么多防备这么多,却没想到,原来卧底时时刻刻都在身边。   景翳身后的帘子一阵抖动,随后,三王爷夏临泽走了出来。   依旧是一袭青衫,一如初见时的雅致如莲。   这不算太意外,夏临渊淡淡地垂眸,没有说话。   “景翳,做得不错。”夏临泽笑道,鼓励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翳抿紧唇一个侧身避开了,浑身都在发抖,像是在抑制着什么一样。   “你——你答应过我的——”他嘶声说道,两眼发红地看着夏临泽,双手紧握成拳。   “当然。”夏临泽抚掌轻笑,“你的家人都不会有事,我保证。”   “不是这个!”景翳吼道,像头野兽一样愤怒咆哮。夏临渊冷漠地看着,不置一词。   这算什么,要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了。   “你说过,夏临泽,你答应过我——不会伤他的——”   声音不大,却是撕裂般的疼痛。景翳知道自己有罪,也不是没想过后果,可当皇帝这么看着他——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眼睛里一片冰冷,就像是在看路边的垃圾一样——他还是止不住的悲哀绝望。   夏临泽恍然大悟般地转头看向夏临渊,慢慢走向他。景翳浑身紧绷地防备着,可夏临渊谁都没看,他只是低着头,单薄的衣衫勾勒出消瘦的肩膀轮廓。   “渊。”夏临泽抬手抚上他的脸,逼迫他抬起头,“你不会有事的,放心,我怎么会舍得伤你。”   他的声音极致温柔,动作轻柔地帮夏临渊理好鬓发,眼神近乎贪婪地看着他。   夏临渊冷冷地开口,“那么我还应该感谢你是么,皇兄?”   夏临泽低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右手扣住夏临渊的下巴便倾身吻了上去。   渊帝顿时就呆了。   他之前设想的任何夏临泽要对他不利的理由都是出于利益或者皇位,可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唔……”   夏临泽一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一边勾弄着他的舌头,含住他的双唇舔舐啃咬,另一手搂上他的腰和肩膀抚.摸.揉.捏,动作之间尽是色.情的意味。   夏临渊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努力转头想要避开,奈何被下了药,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该死……难道他们不是亲兄弟?但如果夏临泽不是皇子,先皇怎么可能让他活到今天?这样一个秘密,也不可能瞒得住这么久。   感觉到舌尖被含住,夏临渊顿时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再多想,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口腔里涌上铁锈味,夏临泽这才松开他,愤怒得几近疯狂的景翳被两个黑衣人点了穴,只能双眼赤红地瞪着夏临泽。   “夏临泽——你怎么敢——这样侮辱他!”景翳像只怒极的野兽一样嘶吼,全身都颤抖起来,绝望和悔恨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保护了家人,却使得主子遭受这种屈辱。他爱的人,他所敬重的皇帝,那个本应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之骄子,此刻却因为他的背叛而被那个畜生那样折辱而无法反抗。   “这不是该谢谢你的帮忙么,景翳?”夏临泽笑着说,满意地看着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腿弯处冷不防被人用力踢了一下,景翳不受控制跪倒在地,喉咙中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哽咽。   是他太单纯,是他想的太简单。朝堂之上人心难测,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信了夏临泽的鬼话!!!   一个月前,睿王爷找到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地让他把皇帝困住,说他没有恶意,但奈何皇帝对他有了戒心,他这次只是为了皇帝手上先皇的一道遗诏,只要拿到了遗诏得以保全身家性命他就不会为难夏临渊,并且春节过后就会待在封地不再回京。   景翳多日陪在夏临渊身侧,多少也知道些他们针对夏临泽的谋划,睿王爷所言并非虚假,但他却仍不愿意帮忙。一次拒绝后,夏临泽索性拿出他父母和妹妹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做威胁,逼迫他答应下来。   景翳没有办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能就这样看着爹娘因他而死。更何况景翳小时之所以会入宫成为暗卫,就是为了挣钱养活妹妹,武堂堂主也是看中了他的忠孝之心,才会破格选了他。   妹妹嫁了个好人,去年刚有了第三个孩子,现在正和父母住在一起,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正是渐入佳境之时。妹妹和父母几次来信,言语之间甚是亲切关怀。他没办法……他做不到打破这样美好的生活,更不能看着家人被灭族而无动于衷。   亲人的性命都在夏临泽手上,景翳没有时间犹豫,才做出了这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若是要被放弃被遗忘,恐怕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也就只有那个夜晚可以用来当个念想了……春.药确实是他下的,其中不乏有想要尽快接近皇帝获取更多信任的心思,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私心。   他和皇帝明明已经那么接近……只要再一点点,再缩短一点点的距离,他就可以碰到他,成为像顾衍之那样的存在。可以坐在他旁边,和他聊天说话,照顾他,亲吻他……   本来他已经做到了,那个晚上,他和皇帝那样亲密无间地相拥在一起。皇帝会给他上药,像对顾衍之说话那样带着温情地关心他他,会去他的住处,主动坐在他身边……可这件事过后,想必一切都该打回原形了,不,或许会比原来还要遭……   “主子……”景翳睁大的双眼似有液体充盈,但夏临渊被夏临泽挡住了身形,连片衣角都看不见。   但是……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夏临渊不会想见他的。   景翳颓然地低下头,心里决定去给顾衍之通风报信的想法却更加坚定,这是他犯下的错,就该由他来挽回,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主子不能有事……他绝不会让他有事。   见景翳沉默下来,夏临泽也没再理会他,只是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然后便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视线牢牢地黏在皇帝殷红微肿的双唇上。   “夏临泽——!”夏临渊被那样贪婪饥.渴的目光看的浑身难受,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胸膛因愤怒和吃惊而剧烈起伏着,“你疯了吗?我们可是亲兄弟!!!”   “我没疯。”夏临泽笑了,温文尔雅,复又吻上他的脖颈,然后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青紫牙印。   “我没疯。”他说,伸出舌头舔了舔,在感受到夏临渊的一阵战栗后笑的更加愉悦了,“我爱你,渊,你不能拒绝我,你没法拒绝。”   温柔宠溺的笑容配上这些话看着颇有几分诡异,夏临渊暗骂了一句变态,一边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悲愤和羞耻。   “你别说了!”他难堪地闭上眼,一边努力忽略耳边温热的喘息。   夏临泽趴在他身上,将头靠着夏临渊的肩头,看起来无比亲密。   “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然后诏告天下,封你为后。”   “渊,我会给你无上的荣耀。”   “皇兄,你疯了。”夏临渊不理他,只是沉痛地指责道,眼角变得湿润,“这是你的国家,是父皇打出来的天下!你居然联合着天启发动政.变,帮助外戚专权,夏临泽,你还是人吗?!”   夏临泽笑了,“有什么关系呢。”他轻吻夏临渊的眼角,充满疼惜和爱意,“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看着心上人,笑得很满足。   “可你是我皇兄,我们有同一个父亲!!!”夏临渊几近崩溃地喊,“夏临泽,你怎么,你怎么能——”   “我说了啊。”夏临泽笑说,“我不在乎的。”他把夏临渊揽进怀里,一种充实感顿时填满胸腔,“我爱你,渊,只爱你。”   夏临渊:“……”   他和变态的脑电波不在一个频率上,压根没法交流啊卧槽!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说夏临泽联合天启发动政.变,这只是一句试探,可夏临泽居然没有反驳。   情况貌似……不太妙啊。   ——————————————   夏临渊被带到一间小房间里,脚上戴了镣铐,那铁链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绝没有挣断的可能。   衣服也换了,连亵衣都没穿,外面只有一件宽松的外袍,青色丝带束腰,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大半片胸膛,弄得跟兔儿爷似的,完全没有半分尊严可言。   这样的凌辱,若是换成了原来的渊帝,抗不抗得住还真是难说。   夏临渊咬紧下唇,一副羞耻得恨不能立刻死去的样子。   夏临泽摸摸他的头发,“别担心,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   夏临渊不想再听,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他。   “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过来。”   夏临泽也不再勉强,轻吻一下后便起身离开。   待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夏临渊才睁开眼。   按夏临泽占有欲极强的极端性格,兴许还真没人监视,毕竟那个变态怎么会舍得他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给别人看了去。   现在他只希望青狐和钟情那儿能别出什么岔子,否则他还真是……晚节不保。   夏临渊暗自叹气,这真的是他过的最差的一次新年了。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夏临泽会喜欢自己的亲弟弟,更没想到景翳会临阵倒戈。   他本来的计划也是被抓走,因为玉玺被他藏了起来,对方就不会急着杀他。有景翳在身边,他就总有办法在混乱的打斗中给青狐留下暗号,被抓起来后再尽量拖延时间,这样一来,钟情安排的一直跟着他们走的丐帮在青狐和暗部的配合下就能找到他的位置,然后由暗部进行救援,他甚至安排好了一套说辞等着到时候忽悠张泉用,朝堂上有大祭司温卿夜观天象以控制舆论,丞相和其余保皇党拖住张泉。到时候不管是夏临渊自己逃出来,还是被找到,哪怕他只剩半条命,也能借机扳倒张家。   可现在,顾衍之回去后想必就会传出皇帝遇刺的消息。那么于情于理都该夏临泽暂时代管朝政,再由丞相和太师辅佐。但玉玺不在,他们的权利就受到限制,哪怕打算另立新皇再刻一枚玉玺,在温卿的搅和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看夏临泽这么喜欢他,那么现在应该是性命无忧,可相对的,周围的看管也就更加严重,要逃出去便不那么容易了。   步步为营步步为营……   夏临渊曲起食指轻扣着床沿,思绪一转,又落到那个黑衣暗卫身上。   景翳……   上辈子的时候教官就曾说过,被出卖了也别抱怨,中了计就说明功夫还不够到家,怨不得旁人。   可他,怎么能不恨?   当初穿越来到这里,景翳算是他第一个接触的人,他沉默老实,表现得和所有的暗卫一样忠心耿耿,让他放松了警惕。   不过想来也确实怪他自己,没事去关注暗卫做什么,夏临渊把他当做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态度缓和不少,却下意识地忽略了景翳自身的因素。   到底是大意了。太过信任这里的暗卫制度和暗部人员的层层选拔,也盲目信任了景翳,而省去了自己的理性判断。   夏临渊默默地想着,第一次遭受背叛,心中难免有些憋闷和不是滋味。   ……不,已经不只是憋闷了。夏临渊感觉就像呼吸道里塞了团棉花,难受得喘不上气。气流涌进鼻腔,带来些微酸意。   他那么信任他!夏临渊咬牙切齿地想,景翳身为贴身暗卫,他所了解的事情比普通暗卫都要多(譬如穿越),陪伴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也比顾衍之要多得多。夏临渊以为景翳是真的喜欢他,两人有了进一步关系后,怎么说那次也是自己的错,愧疚之下,夏临渊便对男人的近身已经不再那么防备,没想到……这原来全都是陷阱。   现在想来,恐怕连那次莫名其妙的春.药都是景翳的手笔吧……   想着想着便心头火起,操他大爷的若是那该死的狗屁暗卫再敢出现在他面前,夏临渊绝对会揍到他连爹娘都不认识!!   但很快的,他就冷静了下来。   不管再怎么样,景翳毕竟是次要,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必须收拾好所有情绪,专心对付夏临泽才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保护他的贞操。   怀着心事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人抱住了他,夏临渊一下子惊醒,才意识到是夏临泽回来了。   “吵醒你了?”夏临泽蹭蹭他的脸颊,“抱歉。”   夏临渊皱着眉不说话,景翳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直到现在还是感觉全身软绵绵的。   “宝贝,既然醒了,就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吧。”夏临泽扯下他的外袍,翻身压了上去。   “你别碰我!”身上顿时一阵冰凉,夏临渊呼吸一窒,强自镇定地转开头,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嘘——别怕,别怕。”夏临泽温柔地吻着他,留下点点暧昧的红痕,“我不会做什么的,渊,我会等到我们大婚那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母亲的悲剧,我不会让它在你身上重演。”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夏临渊这时才突然想起苏德说过,夏临泽的母亲是宫女,得到宠幸后也只是简单地封了妃,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   似乎也就是因为这个,夏临泽自小就对礼仪和仪式非常重视,几乎到了固执苛求的地步。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感觉到有东西抵住了他,而且越变越烫。   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夏临渊就这么直直的两眼空洞地看着他,就足够夏临泽缴械投降心疼得不能自已了。   夏临渊突然觉得,这种情况下,眼前躺着自己心爱的人——而且无力反抗,居然也真的能忍得下来仅仅是用手解决。这绝逼是真爱吧?   不过看着两人肢体交缠的模样,若是太上皇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又该是作何感想?   想着那素未蒙面的‘父亲’,夏临渊满脸的自责和愧疚。看着夏临泽的眼神更是失望和悲伤,从小依赖的哥哥此时竟会对他起这种肮脏的念头,这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当纯洁美好的兄弟亲情变为这样扭曲的爱,如果夏渊帝还活着,想必也是很难受的罢。   “渊。”夏临泽心疼地搂紧他,“宝贝,别去管那些,有我在,什么都有我挡着,没事的……”   夏临渊沉默着不说话,眼神满含悲哀。和自己的哥哥滚到一起,怎么可能没事?!   “渊,十年了……我爱你,一直都爱你。”夏临泽满足地喟叹一声,低头轻吻恋人的脊背,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你夺我皇位,软禁我,侮辱我,这就是爱?”夏临渊声音沙哑地道。   堂堂大夏皇帝,却被男人给压在身下肆意玩弄,满身都是青紫吻痕,穿着这身衣不蔽体的长袍,连勾栏里的小倌都不如。这说是爱?谁信呢。   想到这,夏临渊又有些冷漠地垂下眼,偏偏,他却是信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夏临泽是真的爱他。只是这份爱太过浓烈,再加上违背了道德伦理,才会显得这样偏激。   夏临泽选择了最直接和孤注一掷的做法——放弃一切,只为了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你觉得这是侮辱?”夏临泽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他送上一颗真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疼爱着爱人,居然被看做是侮辱?   “难道不是?”夏临渊凄凉地道,他挪了挪身子,铁链发出一阵碰撞的响声。   “这怎么会是侮辱……”夏临泽心如刀割,他抱紧夏临渊,却还是觉得有一种难言的虚无感,“渊,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你信我。”   夏临渊闭上眼,不发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二十三章   皇帝失踪,夏临泽这个王爷怕是忙的很,一大早就走了。   夏临渊站在铜镜前,脸色因为一夜未睡而显得有些憔悴,宽松的外袍遮不住身上淫靡的吻痕。   ……就像是昨晚被成千上万只蚊子叮了一样。   夏临渊揉揉太阳穴,坐到靠窗的椅子上。   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夏临渊有些压抑地吐了口气,眯着眼望向窗外。   视线范围太小,外面的围墙又高得吓人,根本看不出是在哪里。而且就算他能打开那把锁,出了这房间,恐怕也出不了府。   桌上有早餐,是粥和几碟小菜,他怕被动了手脚,没敢吃。   夏临渊皱着眉头思索,夏临泽虽是王爷,但他离京多年,怕是除了带来的一些人以外半点势力也没有,说到底还是老太后比较棘手些……   现在夏临渊只希望青狐能按照安排和慕容将军能把边关给守好了,别让天启趁机而入。再来就是温卿和丞相,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朝上那些人。   还有,顾衍之……   夏临渊忍不住叹气,那男人本就心思细腻敏感,这次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就共处一室,他却还是出了岔子,想也知道顾衍之该有多自责。   果然啊……这贴心的老婆还是一个就够了,多了也是造孽,还弄了个窝里反。   夏临渊想着就有些惆怅,又在冷风中托着下巴发了会儿呆,不多时夏临泽便回来了。   “渊?”他看到夏临渊在开窗户吹风,不由得吃了一惊。倒不是怕他逃跑,只是现在已经飘了小雪,他又穿得单薄,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真是胡闹!”夏临泽皱着眉快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摸了摸夏临渊的脸,果真是凉的跟冰块一样,便脱下身上的狐裘给他披上,心疼地将人抱进怀里。   “那么冷还开窗户做什么,也不怕受了寒。”夏临泽把夏临渊抱到自己腿上,脸贴着脸地帮他取暖。   夏临渊面无表情地不说话。   【魂淡我要是能多穿几件衣服又怎么会受寒啊卧槽!!!!】麒麟的灵魂在咆哮。   感觉到有手伸进衣服里,夏临渊依旧是一张面瘫脸。   不知道为什么,夏临泽总是一副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几乎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会来他这里待着,也不嫌路程远。   但看着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虞的。就算是来自老太后的压力,想必夏临泽也会拼死命替他顶着。只要他一天是夏临渊,就会安全一天。   夏临渊心下思量着,任由他动作,神色淡淡的。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见夏临渊一直没反应,夏临泽不由得有些着急。   “渊?”   他转过夏临渊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你什么时候让我走。”夏临渊摔开他的手,冷冷地问。   夏临泽也不恼,笑着咬上他的唇,“不让,永远都不让。”他含糊不清地说。   “可我不爱你。”夏临渊转开脸冷漠地道,睿王的唇擦过脸颊,“我只爱衍之。”   夏临泽一僵。   “和你接吻,我觉得恶心得想吐。”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和他就不会。”   “衍之他——”   身边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夏临渊被粗暴地压倒在茶几上,冰凉的桌面贴着赤裸的后背,刻骨冰冷。   “为什么!”夏临泽愤怒地大吼,捏着夏临渊手腕的力道大得像是要谋杀,他温情全无地啃咬着早已遍布印记的肩膀和胸膛,伤口隐隐渗出几道血丝,“为什么要这么说……渊,我明明这么爱你……”他把脸埋在恋人的脖颈间,声音近乎哭泣。   夏临渊被咬得生疼,今天这么说,他必然会去找顾衍之,愤怒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希望顾兔子能足够聪明好看出不对劲来,如果青狐能凑巧在一旁,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有些东西,还是现代人的大脑管用。   装作吃疼地弓起背,夏临泽立马就惶然放开了他,有些颤抖地重新把人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宝贝,痛不痛?”夏临泽不断地亲吻他的头发,前后判若两人的做法让夏临渊顿时有种疑惑,这人……该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皇兄,”夏临渊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准备下最后一剂猛药,“你有事冲我来,没关系,可别动衍之,否则我——”   “别说了!”夏临泽低吼着打断他的话,第一次在面对夏临渊时显得阴狠而冷戾,强烈的嫉妒和愤怒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夏临泽喘着气,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一样。   “渊——记住,别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我不想伤了你。”他一字一句地道,扣住人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夏临渊觉得嘴巴都快麻了,里面的外来物跟鬼子进村一样四处扫荡,这个变态从昨天亲到现在到底是有完没完!!   这种气氛下,夏临泽还是没碰他,就因为夏临渊抗拒瑟缩的姿态。   爱情是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夏临泽爱他,所以不论夏临渊做什么他都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承受,偏偏又甘之若饴。   就像夏渊帝对待钟情一样。   “渊,我什么都能答应你,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能爱我。”   “我等了那么久,看你纳了妃子,看你追着钟情跑,甚至又纳了男妃……你赐的婚,我不敢推,你赏的美人,我不敢杀,你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宝宝,你笑着说你很喜欢孩子,我就给你。那些女人……恶心肮脏,你要我碰我就碰。宝贝,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等了那么久才能拥有你,我等了那么久……”   渊帝听着,眼中露出悲悯。   可怜人。   夏临泽没看到,他抱着爱人,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一样满足。即使他清醒地知道,那人并不爱他。   ————————————   因为皇帝失踪,整个朝堂都乱成一团,而宫内并没有成年皇子,眼下只能由三王爷代为执政。   说是执政,但夏临泽无非就是一个傀儡,真正掌握权势的,还是老太后一派。丞相这些天头发都快愁得掉光了,他得和太师小心周旋,一边还得和暗部一起搜查皇帝下落,折腾得他几天几夜不曾合眼。   朝廷上暗流涌动,顾衍之也不做侍君了,而是回到暗部帮忙。   他确实自责悔恨,作为暗牌,他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陛下带走了?!   如果可以,顾衍之宁愿被抓去的人是他。   青狐最看不惯这种场面,冲上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贱人就是矫情。”他阴阳怪气地说,眼神轻蔑。   本来就不爽苏青云的顾衍之出离愤怒了,然后,冷静了。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但景翳的功夫不说,就连夏临渊自己都是身手了得,这得多厉害的人才能一下子放倒四个暗卫,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这时候,有一种大家都不愿意去想,却又十之八.九就是真相的可能性浮出了水面。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房间里走动布置,能经手皇帝食用的东西,能轻易迷昏四个暗卫,能让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全心地信任……   除了景翳,怕是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几天顾衍之琢磨过下药的事,那天的玉琼酿恐怕就有猫腻,还有后来房里点的熏香和隔间温泉的雾气……可能是因为不同的东西内的成分不同却又无害,他才没有敏感地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却不知几样东西混合后,就会是具有毒性的药物。   “可,怎么可能……”顾衍之失神地喃喃。   景翳为什么会那么做?明明他也是喜欢陛下的,顾衍之曾经不止一次看见景翳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皇帝,那种眼神,卑微中又带着渴望和小心翼翼的爱意,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他面前。那眼神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感,绝不是作假。   “这世界上就没有收买不了的人。”青狐冷笑一声,“只要你的条件足够分量,什么都好说。”   “景翳,不是贪财的人。”叶丛容慢吞吞地说。   “我没说是钱。”青狐翻了个白眼,“美人权势什么的都是俗物,在我们那儿,要威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景翳除了陛下,还会有谁?”   青狐都快被气笑了,“我操你大爷的顾衍之,你还真当麒麟是块人人都想要的宝?景翳如果不爬上龙床,为什么麒麟会因为景翳的一句安全就毫无戒备地喝下那什么狗屁玉琼酿?为什么景翳会有资格安排皇帝的起居?为什么麒麟会在私下让其他暗卫出去戒备只留他一个人在房里?为什么苏德会在景翳口头说饭菜没毒后没有亲自检验就让麒麟吃下去?”青狐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气愤更甚,“麒麟那是什么人,当时中春药我就觉得不对头。兔子不吃窝边草,不对属下和兄弟谈感情是佣兵界最基本的道理,更别说上床了。就算真中了药,找一个清倌不能解决?如果不是景翳自己主动献身,依麒麟的风格,他们怎么可能发生关系!”   顾衍之听得愣愣的,叶丛容的眉头越拧越紧。   青狐的桃花眼仿佛都燃了火,他一脚踢飞旁边的椅子,骂骂咧咧地急得直打转。   “妈的,那个傻逼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操,早就和他说过这里的人不能信,什么狗屁暗卫,一点都不靠谱……”   叶丛容安静了许久,突然道,“景翳,有家人。”   青狐骂到一半,一下子就卡了壳,顾衍之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被打翻的茶杯内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也顾不上,“家人?!暗部的选拔首要条件不就是孤儿么?”   叶丛容抿抿唇,神色有些愧疚,“是武堂的堂主动了私心,景翳的天资很好,武堂不想放过,便收了进来。景翳他,有个年岁差不多的妹妹,现在应该早已成家了。”   “你怎么能——”顾衍之张口就想发飙,却又突然想起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硬生生地把即将冲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   “让人把他们看起来。”青狐语气冰冷地道,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行了,麒麟没那么容易死,他有的是办法活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留意周围的一切查找线索,包括夏临泽。夏临渊的失踪他表现得太过平静,没有掌握权利的喜悦,也没有亲人失踪的伤心,这点很不对头。现在要密切注意的有两个人:夏临泽和张泉。麒麟不管是被谁关起来,他一定会想办法通过这两人让我们看出点什么来。丞相这几天盯老妖婆盯得很紧,再说她又是女人,不可能轻易出宫,这条线可以先放放。”   叶丛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完全不在意青狐抢了他的饭碗。   “有没有办法让我和夏临泽谈一谈?或者你们谈,给我点时间观察他。”青狐又道,心理学和人体行为微细节分析他还是懂一点的,更何况夏临泽年纪轻轻,不如张泉老谋深算,也更容易看透。   “可以。”顾衍之平静道,也不管后宫侍君会见睿王是否得当,他几乎已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了,只要能得到夏临渊的哪怕一点点的消息,他什么都可以做。   青狐点点头,“来,我教你一些技巧。先从各个不同的方面试探,这些你自己估量,看他对什么事的反应最强烈,就从那件事入手。如果事关麒麟当然是最好,如果和他没关系,就尽量把话题往麒麟身上带。记住,你不是在和他聊天,你的语气要平和,但话要绵里藏针,你要激怒他,让他不能再维持平时的面具,只有有了较大的情绪波动人才有可能露出破绽。根据距离优势,你可以观察他的瞳孔和嘴角,眼角等一些细微的地方……”青狐细细地讲解,叶丛容正在回复一封钟情刚寄来的密信,说是丐帮正在以汴州为中心对四周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也确实发现有一些人不断地骑马走小路进城,夏临泽也在其中,但那些人警惕的很,拐了个弯后就不见去向。   叶丛容提笔做了回复,其实汴州就那么屁点大,夏临泽要藏人,就需要守卫,还得每天赶回京城早朝,就需要养马,所以离京城不会太远,租住的房子想必也不会太小。他们就算挟持的当天就将皇上带离汴州,也只会往回跑而不会去到太远的地方。   遗憾的是,青狐说这里的地图太过笼统,根本派不上用场。   叶丛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折好信纸让属下送过去。   眼下的情况,他们除了尽人事听天命,还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修】 ☆、第二十四章   顾衍之以为要想办法把夏临泽找来是件麻烦事,但还不等他和青狐想出个合适的办法,一天后,睿王爷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下人通报时顾衍之听得一愣,青狐向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起身藏到了柱子后,借着屏风的遮挡小心地向外望去。   夏临泽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大氅,白色的绒毛好几撮都粘到了一块儿,看来是从京城外回来的。   青狐微一眯眼,就听顾衍之道,“睿王爷,您今天——”   “没什么别的事。”夏临泽一个旋身在主位上坐下,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白色祥云骨瓷杯,“来看看你而已……衍之,我听说你是渊亲封的侍君,连封号都是他亲自起的,是不是?”   顾衍之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承蒙陛下厚爱,臣——”   “厚爱?”夏临泽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愈发阴鸷。   顾衍之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是的,陛下他……对我很好。”说到这,几抹红晕染上白玉般精致的面庞,像是不太希望别人获悉太多二人的私事一样,顾衍之带着羞赧的神色止住了话头。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失落和忧愁,“可现在陛下却不知所踪,衍之实在是担心,睿王爷,不知道您可有陛下的消息?”   青狐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个赞,瞧这纯情羞怯的样子,装得多像,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这时候夏临泽突然站了起来,顾衍之吓了一跳,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嘴唇紧抿,嘴角下弯,眉毛拧起,鼻孔微张——青狐知道,夏临泽在愤怒。   “他不会回来了。”夏临泽说。   眯眼,上唇提升,面无表情。   嫉妒。   “你说什么?”顾衍之瞪大眼,“陛下——”   “他不会回来了。”夏临泽冷冷地道,猛地挨近顾衍之,右手捏住他的下巴。顾衍之痛呼一声,莹润清透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   “既然这样,不如你跟了我,如何?”夏临泽轻佻地问道,左手揽住顾衍之纤细瘦弱的腰身,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不,王爷,我、我……”顾衍之心下一惊,面上依然做出推拒羞窘的模样,“你别……我、唔……”感觉到夏临泽的手已经绕过腰间按向他身后,顾衍之再也顾不上其他,动作迅速地按上男人手臂上的几个穴位,用力推开他站起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王爷还请自重!”顾衍之又羞又怒,“臣对陛下的感情日月可鉴,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请王爷莫要再提这些了!”   夏临泽一时不察,竟被顾衍之轻易的几下捏的手臂发麻,半天还缓不过劲来。想不到一个小小侍君,竟也有这样的功夫。   “只要你答应,除了后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王爷!”顾衍之拔高了声调,胸膛由于愤怒而急剧起伏着,“衍之只是陛下一人的侍君,永远都会如此!”   夏临泽不再说话,顾衍之面露怒色,也不再多客套,很快便让奴才送客了。   待到确定夏临泽已经走远,青狐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他很奇怪。”顾衍之说,没好气地整理着刚才弄乱了的衣服,“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不是因为喜欢你才那么说的。”青狐耸肩。   “废话!”顾衍之怒道,“喜欢我?他想杀了我还差不多!”从头到尾,夏临泽看他的眼神就没有过善意。   “是呀,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说?”青狐反问。   “我怎么知——”顾衍之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他该不会喜欢——陛下?”   “不是没可能。”青狐点头,“我有安排人随时盯着他,一会儿运气好,说不定能直接跟着他找到麒麟在哪儿。”   成功的可能性姑且不论,因为夏临泽确实是异常暴躁的一路往回赶,等回到府邸时,夏临渊已经准备上床眯眼休息了。   今天又趁着夏临泽不在吹了一天的风和雪,晚上时夏临渊终于成功地发起了烧,浑身难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头也疼得要命。再加上该死的不知是什么狗屁药,他半点力气都用不上,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失,夏临渊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他知道在面对大夏这样一个大国,且没有出兵理由的情况下,再加上冬天这样的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天启不会贸然打上门来,却还是忍不住想夏临泽一伙到底和天启做了什么交易。是割地还是割城?天启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外面也插上一手,里应外合,真不知道丞相温卿他们扛不扛得住。   这次生病是他唯一可以接触外界的机会,希望钟情和丞相能抓住时机……   “嘶——”夏临渊按住抽痛的太阳穴,说是舆论力量,但在皇帝失踪数日的情况下,就算温卿再怎么说天意言明皇帝没死,夏临渊才是天意承认的正统帝王,那又有什么用?   房门被大力推开,发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夏临渊悚然一惊,抬眼望去,却是夏临泽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他很想对夏临渊温柔地微笑,但在面部肌肉僵硬的情况下,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   “渊,你的侍君对你还真是有够一心一意。”夏临泽森冷地道,夏临渊猛然瞪大眼,愤怒道,“你去见衍之了?夏临泽,我记得我让你别碰他!”   夏临泽被激起了火气,大步跨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把夏临渊大力推到墙上,“你就那么护着他!”他狠狠地咬着牙,手刚一摸上夏临渊的脸却发现了他异于常人的热度,便再也顾不上生气,慌忙扶住夏临渊渐渐软下去的身体,“渊?怎么了,还好吗?”   夏临渊索性昏阙似的倒在他怀里,夏临泽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到床上,回头向隐于暗处的暗卫大喊:“乔云,快去请郎中!”   外面应了声是。不多会儿,一个白胡子老头被暗卫扛在肩膀上跑了进来,彼时夏临渊已经换上了一套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袍,他觉得浑身发冷,但却仍止不住的流汗。夏临泽很着急,见郎中到了后更是一把将他扯到床前,恶狠狠地进行了一番威胁警告。   这世上最蠢的事莫过于在治病时威胁医生,但那老郎中似乎不这么想,他冷汗连连地搭上夏临渊的脉搏,然后囧囧有神地发现这不过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利索地开了药方,没了价值的郎中立马被提溜着扔了出去。摸了摸后脑勺,把掉了一半的胡子粘回去,白胡子老头背起药箱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但实际上,夏临渊只想生病,却不想吃药。也不知道那老郎中怎么有那么大本事,还是该说他敬业奉献,那碗中药一下肚,没过多久夏临渊就感觉好了很多,但糟糕的是困意就像潮水一般涌来。估计睡上一觉后,隔天他就又能四处蹦跶了。   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睡着,那绝对是闲死得不够快。   但在药效之下,即使夏临渊再怎么克制,还是挡不住病后的倦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夏临泽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下地摸着他的长发。   如果这样的幸福很快就会失去,但最起码,在现在,在这一刻,他还可以抱着爱人躺在床上安静休息。   看着夏临渊渐渐变得不再冷硬的容颜,夏临泽不由得回想起过去在皇宫里的日子。他们自小就要好,从小到大,夏临渊要的东西,只要他夏临泽有,就没什么不可以给。包括官爵,包括性命。   这次……   正想的出神,房间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感受到怀里的人一颤,夏临泽连忙又拉高了被子,尽量放轻动作地下床。   “怎么回事?”夏临泽皱眉轻问,乔云跟着他也有十年了,若无大事,绝不会这样轻率鲁莽。   乔云为难地看了眼内室,夏临泽立刻会意,“去外面说。”   待到房门轻轻合上,夏临渊才睁开眼,松了口气。   感谢乔云,如果不是那声响,估计他会一觉睡到天亮的。但他还来不及进行任何动作,夏临泽又很快返回来,携带着冰冷的凉气躺回床上。   夏临渊闭眼装睡,睿王爷这次却一反常态地不再紧紧黏着他,而是抱上夏临渊的腰,像是要窝进他怀里一样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头抵在对方的胸膛上。   很反常。   夏临渊心中疑惑,却又没法询问,硬是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保持着清醒直至天亮。   上朝的时间很快就到,天边泛起朦胧的月白色。夏临泽似乎一夜未睡,不待奴才进来就自己起身穿衣,夏临渊睁开眼沉默地看向他,夏临泽从铜镜里瞥见了,又转身坐回床上。   “感觉怎么样?”   夏临渊移开眼,冷淡地道,“皇兄,你既然坐上了那个位置,就要对它负责。我并非执着于它,只要你能够管好这个国家,这个皇帝由你来做,也并无不可。”而事实却是,夏临泽此时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他可以不在意这个国家的未来,但夏渊帝不行。   “渊。”夏临泽叹了口气,“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也不是执着于皇位,我只想要你。”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夏临渊沉默下来。   夏临泽也不勉强,或者说,他从不勉强夏临渊做任何事——除了留在他身边。   “放心……很快,一切都会好的。”夏临泽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夏渊帝手下的那群得力干将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无能,朝廷和江湖两股势力首次联合——他知道江湖如此配合八成是因为钟情的缘故,哪怕他再不愿意,这样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更何况,夏临渊也是这样企盼着的。   夏临泽离开后,夏临渊和往常一样待在房间里,他看出了今天的夏临泽有些不正常,或者说,从乔云报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但是……夏临渊个人觉得,这反常或许不是坏事。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了,再坏上一点又能如何?   穿好衣服跳下床,夏临渊动了动手臂和腿,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恢复了不少力气,或许昨晚那老郎中不是半点用处也没的,他的药对景翳下的软骨散有缓解作用,但应该是只喝了一次药的原因,仍不能完全恢复。   他不敢锻炼太长时间,因为不过是几十个俯卧撑就让他再次难受起来,有种头疼胸闷,喘不上气的感觉。他猜测着是不是因为中药和软骨散相冲的缘故,虽然好的快,但也有后遗症。所以大概半个时辰后,夏临渊就又坐回窗边的位置。   正当他低头无聊地晃动着茶杯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夏临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下子跳离窗户,背靠着墙壁屏息站立。   门外几乎听不见脚步声的靠近,却仍捕捉到几丝衣服被封吹动的声音,看来都是些内功深厚的人。夏临渊暗暗握拳,尽量将身体调节到最佳状态。   有人推门而入,与此同时,也有两三个人身着黑衣从窗户跃入,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祥云。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刹那,夏临渊才真正放下了心底的石头。   是皇宫的暗卫,和以钟情为首的一伙江湖人士。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很久没更了窝错了嘤嘤嘤QAQ……   等我这周末端午放假再多更些…… ☆、第二十五章   钟情看见他时的惊喜程度不亚于看见钟父死而复生,第一反应似乎是想冲上来抱他,却又硬是停住了脚步。   随即,门外传来了盔甲碰撞的响声。   慕容将军和御林军统领领着几个属下身着平民的棉袍小跑进来,后面跟着一溜的黑衣将士,一见到皇帝,慕容那张老脸近乎老泪纵横。然后就是呼啦啦地跪了一片,大呼‘属下救驾来迟’。   夏临渊头疼地揉了揉额太阳穴,“先起来吧,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请罪也不迟。”说完又晃了晃脚上系着的铁链。   慕容将军连忙上前挥剑斩断,眯眼扫视了一眼部下,夏临渊道,“现在,所有人散开搜查府内的每一个房间,有情况了随时向我汇报。”   “属下遵旨。”   慕容领着人下去了,只剩下影卫和几名江湖人士留在房间内。夏临泽留下的暗卫也早已不见,像是刚才的阻拦只是例行公事一样,并没有太认真。   钟情还站在旁边,时不时瞄他一眼。这时候,他旁边站着的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开口说道,“小皇帝,你身上的药效快过了。”   “放肆——”   “影四,无妨。”夏临渊制止了影卫的呵斥,询问地看向白胡子。   老头捻了捻长长的胡须,砸吧砸吧嘴道,“我就是那个给你看病的郎中。小皇帝,你中的迷药药可不简单,加之连续服用了好几天,可以说是中毒已深。我那味中药只能暂时压制,是有时间限制的。大概再过一炷香时间,你原本的药效就该发作了,而且由于中药的催化,大概……”他斜眼瞄了下夏临渊,慢条斯理地道,“发作起来时会比原来还要痛苦许多。”   “这样……”夏临渊轻轻皱起眉头。还不等他仔细计划,慕容将军就捧着几本册子毫无形象地飞奔进来,“陛、陛下!”他气喘吁吁地在夏临渊面前站定,抖着两手递上册子。   夏临渊接过,大致翻开看了一遍,别说,这还真值得慕容这么激动。   第一本是张泉收受官员贿赂然后提供官位的记录,后面还夹着几封和天启来往的私人信件,里面详细记录了这次计划的过程,包括天启提供的支持,和事成之后的成果分配。   夏临渊嗤笑一声,这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第二本则是张泉和夏临泽的交易记录,他们的一步步计划,包括篡位的过程都设计好了。   合上册子,现在情势逆转,夏临渊觉得还是趁热打铁的好。这册子分明就是张泉的,不管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夏临泽准备反抗留下的退路抑或其他,夏临渊都不打算错失这个机会。   他转头看向白胡子,“老先生,您当时给的药既然能压制药性一次,也就能压制第二次,是不是?”   白胡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是这样不错。但小皇帝,你的身体状况可不大好。之前那次筋脉尽断对你影响太大了,现在你已经不适合再用这种烈性药,否则这后果——”他没有再说下去。   钟情顿时咬紧下唇,慕容更是急的连忙制止,好不容易才救回了皇帝,要是再出个什么差错,不是前功尽弃了?   “我已经决定了,谁都不许再插嘴。”夏临渊摆摆手,白胡子才不在乎他会怎么样,最开始只是本着医德多问了一句,既然皇帝没意见,那他也懒得再操心。于是便示意夏临渊脱下衣服,好为他施针。   知道夏临渊赶时间,白胡子也不手软,疼是疼了点,但不一会儿就弄好了。夏临渊感谢了各位来救场的江湖人士,并许下承诺以后在能力范围内定会尽力相助。但他们倒不是很在乎,其实如果不是钟情的面子,来的人并不会那么多。   接下来,就是要回皇宫捉·奸了。   夏临渊翻身上马,和慕容等人快马加鞭一路奔回皇宫,但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走的是慕容根据武林人士绘制的张泉眼线的布局图新制定的路线,沿途几乎都是山路,人烟稀少,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临近城门后,因为担心有张泉的耳目守着,所以夏临渊和慕容等较显眼的目标在脸上贴了胡子和面具简单易容了一下,和属下分了三批进城门。然后和接应的人换了马继续狂奔。   他们从侧门进宫,由暗卫护着回到蟠龙殿,换上龙袍后和赶来的丞相、青狐会合后便直奔张泉和夏临泽的所在地——九星殿,即睿王在宫内的住处。叶丛容安排大批暗卫分布在宫内各个角落,一旦发现有人企图给张泉通风报信,可以不必通报,就地斩杀。   当夏临渊带领禁卫军赶到九星殿时,夏临泽正和张泉在大殿内喝茶交谈。夏临渊并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直接闯了进去,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张泉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不过老狐狸又很快反映了过来,立刻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跪下行礼,巴拉巴拉就是一堆皇上平安回朝吾心甚慰感谢上苍的场面话。   夏临泽神色淡然地跪在旁边,夏临渊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睿王夏临泽偕同太师张泉企图弑君夺位,来人,把他们拿下!”   禁卫军刚一动,张泉就哭天抢地地喊起来,“皇上,求皇上明鉴,老臣冤枉啊!!几十年来微臣忠心为国培养人才,皇上幼时便是老臣的学生,登基后臣更是尽心辅佐……”又是巴拉巴拉一堆,不外乎就是表忠心,顺带回忆了一下从前的美好时光。   夏临渊才没这个耐性等他说完,白胡子给的药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当下便一挥手打断他的话,从袖子里抽出那两本册子,“这就是物证,爱卿想必明白这是什么吧?”   张泉顿时一卡壳,震惊之情完全难以掩饰,想来这东西必是对他十分重要的,而且他之前一定是藏得妥妥当当,就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到了夏临渊的手上。他没想过那会是假的,因为两本册子不是普通的书籍模样,表皮是羊皮制成,边角还做了独特的记号,张泉决不会看错。   “皇、皇上——”   “皇上,臣有话说。”一直沉默的夏临泽突然出声,张泉隐晦地看了他一眼,睿王却目不斜视地不看任何人,语气平直地道,“臣确实与张太师密谋造反,但昨日臣幡然悔悟,自觉身为皇家子嗣,即便谋权心切,也不该毁去来之不易的大夏江山,于是特来认罪。”   这下不只是张泉,连夏临渊都愣住了。   卧槽你早有这觉悟还关了老子那么多天做什么?!   “你胡说八道——”   “臣有没有胡说,皇上派人搜一下太师府便知。”夏临泽道,“而且这件事也事关罪臣身家性命,没必要撒谎。”   说是这么说,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夏临泽是想拖着张泉同归于尽。可为什么?从刚才慕容来救驾时他就觉得不对,夏临泽留下的人根本没有多加阻拦,这未免也太容易了点。   还是说……夏临泽真的‘幡然悔悟’了?   皱了皱眉,夏临渊不再考虑那么多,吩咐部下散开搜查太师府。   来的都是夏临渊的亲信,自然不会手软。不多时,属下在张泉的书房搜出了一套龙袍和一枚新玉玺。但青狐命人传话,他发现了张泉书房的密室,可若要破解却还需要一些时间。   张泉气得嘴唇都在抖,显然他没有想到夏临泽会临阵倒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放弃得到夏临渊的这个机会。当然,更让他咬牙切齿的则是他那两本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夏临泽掉了包。新玉玺确实是他找人刻印的,毕竟旧的已经不见了嘛。不过那龙袍……皇天后土在上,他可没自己坐上龙椅的打算,怎么会蠢到让人定做龙袍还放在了书房的箱子里!   虽然密室暂时还打不开,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就凭着这龙袍和玉玺也足够定罪。夏临渊当即便让禁卫军将二人看押起来,并当众宣布了处决。   夏临泽暂投入狱,一百禁卫军日夜看守,听后处置 。张泉身为太师却带头谋反,罪应当诛。夏渊帝斩其三族,其余家属、奴仆及旁系,男子终身入奴籍,女子充作军妓。至于当朝太后,念其是先帝妃子,皇帝之母,夏临渊宽容地饶她一命,只是废了封号,送到荒山上的寺庙让她常伴古佛青灯而已。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轰然一声。夏临渊眼皮子一跳,暗卫传来消息,说书房的机关青狐解不开,已经用四个改良版火雷强行炸开了,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和珍贵的玉器书画,保守估计,若兑换成现银,去掉因爆炸而损坏的东西,也有国库的三分之二多,可谓是富可敌国。   张泉的脸色已是一片灰败,完了,什么都完了。夏临泽的倒戈让他底牌尽失,哪怕是只搜出一件龙袍,皇帝都能想到法子安下罪名,更何况还有那两本至关重要的手册也在夏临渊手上,就冲着谋反罪名,张家都会被连根拔起。   本以为夏临泽会是一个很好的同盟,却没想到这小子就是条白眼狼。   看着老太师绝望的神色,夏临渊心情畅快无比。正要让属下押二人入狱,脑袋却突然嗡地一声,接着就是汹涌的疼痛从心脏处猛地窜起,顺着筋脉迅速蔓延至全身,突如其来的疼痛猛烈得几乎快要让他站不住。   这难道就是白胡子说的血脉逆行?   夏临渊脸色苍白,“来人!”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汗顷刻间布满额头,“召集百官,即刻上朝!”   今天不杀个干净,他一倒下不知又要拖多少天,张泉便又多了机会。等不了大理寺了,再说律法规定,大案确实可以由皇帝亲自审理。为避免落下把柄,还是在百官面前摆出证据再处决的好。   “麒麟!”待人都出去后,一直不动声色的青狐才面露急色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伤,还撑得下去。”夏临渊喘了口气,由苏德扶着一步步挪向御辇。好在当时出于感情考量,给夏临泽的行宫安排得便不远,并不耗多少时间。   而另一边,突如其来的朝会让所有大臣都是战战兢兢,夏临渊实在疼得厉害,做了个开场后便都是丞相和慕容在挑大梁。义正言辞地列出张泉的一系列罪状,两人跪在朝堂中央,夏临泽很是配合的时不时揭发几句,弄得大臣们人心惶惶,毕竟张泉一手栽培的朝臣也不在少数。   最后,苏德颁布了提前拟好的御旨,即对张泉和夏临泽的处决。和张氏一脉的官员包括那些行贿的他不是不想处置,但若要全部换下,朝堂必定大乱。夏临渊知道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若是弄得人心离散,到时候天启趁机攻入可就不好了。   “……即刻行刑,钦此!”苏德又急又快地念完了圣旨,禁卫军立刻将人拖了下去,由慕容和青狐带兵监督整个行刑过程。   擒贼先擒王,老太师没了,老太师往下三代也死了个干净,那些朝臣还能折腾个什么劲?   “退朝!”苏德干脆利落地喊到。大臣也不敢再多留,动作无比迅速地各回各家去安慰自己那噗通乱跳的小心肝了。   硬是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大殿,夏临渊才放心地一头往前栽倒,比苏德利落一万倍地昏了过去。   “陛下!!!!!!!!!!!”   苏德杀猪般尖锐凄惨的声音响彻金銮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夏临渊做了个梦。   那是在中东地区,北极狐受巨资雇佣去捣毁一个石油基地。在炮火冲天的夜晚,一场大屠杀过后伙伴们哈哈大笑着在基地里扫荡值钱货,林渊翻了个白眼,一人扛着AK去了地下室。   这里全都是化学试剂,化学知识贫乏的林渊也不敢直接打碎或者开枪销毁,只能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在他四处转悠摸索着打开一道暗门的时候,那里面的情景却让他呆愣当场。   那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四周的墙壁雪白得没有半点污渍。在房间的最中央,有着一个大铁笼,里面跪坐着一个瘦的几乎只有皮包骨头,四肢都被镣铐和铁链绑住的小男孩——有可能不小了,虽然看起来只有10岁左右的样子。   黑发黑眼——这是亚洲人?   “你能带我出去吗。”就在林渊还在打量他的时候,男孩率先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异常嘶哑,就和过时老旧的收音机一样破旧,完全和这个时期的孩子应该有的清脆童声相违背。   “你——”   “我也是中国人。”男孩慢吞吞地说,“先生,你能带我出去吗。”   林渊这才注意到男孩说的是中文,而且即便最后一句是带了个问号的问句,但男孩的口气仍然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显得急切。   “……为什么你也是中国人我就得救你?”林渊反问。   男孩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林渊:“……”   “可是你已经有想要带我出去的念头了。”男孩肯定地说。   “好吧。”林渊耸肩,他确实有这个想法,这个孩子很有趣,“那么,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温卿。”他说,“我叫温卿。”   “嗯,温卿。”林渊点点头,“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他们要研究我。”温卿的语气仍然很平淡,“我有超能力。”   “噗——”林渊忍不住笑出声,“超能力?”他在生死边缘游走近十年,也没碰见半个超能力者。当然,大概某些机密的国家机关会有这些人存在,可也不该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唔,超能力。”林渊笑着看他,“小家伙,你会什么超能力?”   “我有控制空间的能力。”温卿说,并没有因为他的质疑而感到恼火,“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去掉,我就可以出去找你了。”他晃了晃四肢。   林渊找到拴住他的那些玩意儿的总开关,发现这些人对一个孩子实在有够狠,那些镣铐上不仅通了电,而且还可以在十秒内迅速加热至高温,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也就只有这些科研机构才用得出来了。   毫不爱惜地用子弹将其毁了个彻底后,林渊又将那些铁链打断。温卿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化作一道虚影来到林渊面前。   “What the fuck?!?!?!”林渊惊得后退几步,手中的AK下意识地对准男孩的心脏。   温卿的脸色在瞬间移动过后变得更加苍白,两腿一软便跌坐在地,“我告诉过你的。”他喘了口气,伸出双臂,“抱我一下,我已经七天没吃过米了。”   林渊:“……”   当他抱着个孩子走出地下室时,那群扛着枪的糙汉子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哦,林,你的保姆费是不是也是六位数?”一个黑人调笑道。   林渊翻了个白眼,懒得去理他们,“直升机什么时候到?”   “唔……一分钟内。”他看了看手表,继而又笑道,“在你找到奶妈给他喂奶之前,直升机会到的。”   林渊:“……”   事情结束后,林渊带着温卿回到自己在美国的公寓。   “我给你煮点粥?”   “嗯。”温卿点头,“我要洗个澡,你衣服借我一下。”   林渊从柜子里拿出锅和勺子,又舀了几勺米,“衣柜里有衬衫,自己拿。”惊讶于温卿居然还有力气去洗澡,他不禁撇撇嘴。   十几分钟后,温卿穿着他宽大的白衬衫走了出来。林渊把粥盛到碗里,又往上面撒了点榨菜。   “你凑合着吃,等你胃好些了再给你吃好吃的。”   “嗯。”   温卿也不介意,弯着月牙般的眼睛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林渊当真开始了他的保姆生活。不过好在温卿懂事乖巧得堪比贴心小棉袄,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林渊估摸着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傻样才那么容易被那些非法机构给拐走的。   那些雄壮的队友们虽然不很喜欢看起来弱弱的小孩子,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林渊的面子上,他们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不满。   “嘿,麒麟,这只小崽子怕是要一直黏着你了。”一只俄罗斯白熊嘟囔道,林渊揉揉小屁孩的头,“无所谓,爷有的是钱。”   雇佣兵其实很清闲,尤其是混到林渊这个程度,一般都是他看着价钱挑任务而不是上头指派。那次中东行动之后他就没再怎么接任务,偶尔去去酒吧,或者在家和温卿打游戏。   小孩子养了一个多月后总算没有当时的干巴巴的骷髅即视感了,不禁身高蹿高不少,连身体也跟着壮实起来,让林渊看得很有成就感。   他问过温卿他的家庭状况,不过小屁孩一句‘满门全灭’就噎得他无话可说;谈起入学读书,温卿挂着温柔笑说他精通中英法德日五门外语,林渊只能默默遁走。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小孩看起来这样成熟稳重,会不会是吃了柯南的那XXXXX药才变小的,其实他是个成年人。   温卿对此的答案是用那双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透亮黑眸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鄙视。   林渊:“QAQ……”   有了小拖油瓶跟着,林渊也就不再那么频繁地带人来家里解决生理问题,大都是在酒吧看上后就带到外面去,次数也不比以前频繁了,有时甚至两个星期才一次。   北极狐的小伙伴们都嘲笑他是不是要上山苦修,林渊耸肩表示无所谓。人之所以在意一样东西只是因为他得不到,哪怕再喜欢,放身边久了也难免厌腻。那些男人女人不过是他打发时间用的,现在既然有了温卿,当然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这个小屁孩。   过久了刀口舔血的生活现在换一下小清新口味的感觉,其实也还是很不错的。   为了让小屁孩对自己的祖国更有归属感,林渊还特意带温卿回了一趟中国,去看故宫,探访圆明园遗址,爬长城……在那些古香古色的地方,温卿竟意外的平和,不像之前林渊带他去法国看凯旋门时那么不屑一顾。   那次他们是在下午快三点多才到的故宫,温卿很喜欢那里,所以他们也在故宫待了不短的时间。故宫因为近几年来都传说闹鬼,所以五点多的时候就关门了。林渊不信鬼怪这些东西,还拉着温卿偷偷溜进锁了的宫殿去看,坐过妃子的软榻。本来温卿想晚上也在这待着,可天色一暗下来,故宫里确实有那么几分诡谲,在中国林渊也不好多带武器准备,便没有同意。   那天回去后温卿的心情就不太好,可林渊也没多余的时间陪他——上头派了任务下来,似乎是因为难度有点大,所以要求林渊做副队。   温卿不想他去,事实上,自从和小屁孩熟络起来后,温卿就一直劝他别再干这行。但一是林渊喜欢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二是北极狐不是慈善家,他们可没那么容易放人。   “当雇佣兵有什么不好?”林渊捏捏他的脸,“我要是不干这行你这会儿也不会在这儿是不是?”   温卿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我给你的玉佩呢,戴了没有?”   “戴了。”林渊从衣服领子里拉出一条红绳,上面缀着块碧绿清透的玉石。这是他们在中国玩的时候温卿在一家古董店里挑的,老板似乎觉得这并没什么,一千多大洋就卖给了他们。   温卿微微放下了心,“嗯,那你小心些,有事就让别人冲前面,自己躲好。”   林渊好笑地看着他,小屁孩低头掰着手指叮嘱他。   突然间,就像是音响被人关了一样,周围的一切声音骤然消失,他听不见温卿接着又说了什么。只感到一阵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他扶着头,脚步有些不稳。温卿却像什么都没发现异样,依然兀自交待着。   “温卿……”林渊伸手想去拉他,踉跄的步伐却让他往后一跌,仿若从高楼跳下的坠落感让林渊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眼前似乎亮起一片金光,明亮刺目得林渊都睁不开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着小屁孩的位置,“温卿……”   “陛下?”一个带着几分低哑的柔和声线传入耳畔,急剧的失重感让林渊感到一阵窒息,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小屁孩的安危却让他更是焦急,“温卿!”他忍不住再次大喊。   蓦地睁开双眼,身上早已湿了个透,面前的印着五爪金龙的大片明黄却让林渊一阵怔愣。   “这是……”依然是头晕得很,林渊紧捏着被子的右手被人握住了,他转过头,那是一个身穿藏青色古装的俊美男子,魅人的双眼里满是担忧和焦灼,“陛下?”   “你……”   林渊用力闭上眼,一大片记忆如浪潮般涌入脑海。   夏临渊,顾衍之,夏临泽,温卿,景翳……   太过真实的梦境和古色古香的现实让林渊有一瞬间的发懵,但身边那男人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神色却让他的记忆骤然清明起来。   他穿越了,成了皇帝,有侍君,有暗卫,还有个变态哥哥,然后被抓了被囚禁,又被救了……   思绪还是有些纷乱,不过林渊好歹弄清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角色。   “衍之……”他开口唤道,多日不曾使用的声带异常嘶哑,“衍之,我没事了。”   顾衍之一下子抱紧他,夏临渊拍拍他的后背,温声重复道,“真的,我没事了。”皇帝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颈间流进亵衣内,不由得也伸手抱住了趴在身上的男人,“别抱着了,我一身的汗。”   在确定皇帝的脉象恢复正常后,顾衍之带着一双兔子眼喂他喝了半碗的粥,才肯遵从圣谕将他带到浴池内。   昏迷了3天的皇帝总算有机会洗澡,夏临渊舒服地趴在池边不想动弹,顾衍之绾起长发陪他下水,拿着明黄布帛为他擦身洗发。   “衍之,这几日朝中如何?”   顾衍之道,“丞相和另外几位大人把持着,没什么事。”   说得轻巧,但想起那人人担惊受怕的三日,顾衍之仍是心有余悸。   皇帝刚救回来时,夏临渊那一身的痕迹自然是不能给其他人看到,于是顾衍之便让丞相对外宣布皇帝需要休息静养,罢朝五日。自己则日夜守在床边,一手包办了所有事务。他本来就是大夫,何况陛下伤得并不重,却不知道为何老不醒。   再这样下去,怕是会瞒不住了。   丞相不禁担忧,这皇帝前脚刚处死这么多人,连太后都给变相软禁了起来,朝上难免人心不稳。陛下要再不醒,事情就麻烦了。   暗部的人则为景翳头疼,按照规矩,叛徒一律处以极刑,在百般折磨后才可处死。但景翳毕竟是皇上的人,后来又拼死传回消息他们才能那么快救回皇帝,两难之下,暗部也拿不准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只能不痛不痒地处罚后先关起来再说。   刑部为夏临泽头疼,虽说犯了谋反大罪,却怎么也是皇亲国戚,他们哪有胆子去对大夏唯一的一个王爷用刑?   青狐身为大将军,握有虎符,便驻留京城以保护皇帝。每日都有一撮士兵在宫内巡视,弄得大臣们再也无心过年。   顾衍之现在却不想说这些,夏临渊已经醒了,这就很好,没必要再拿琐事去烦他。   沐浴完之后,夏临渊喝了药后又继续睡,一直到临近黄昏时起来才感觉不再头昏得难受了。   顾衍之依然守在他旁边,一双剔透明亮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不禁失笑。   顾衍之亲了亲他的唇,“看你。”他笑眯眯地说,转头让影四倒了杯水送来。   “影四?”夏临渊一愣。   “属下在。”影四直直跪下。   若说刚才刚清醒不久,脑子还有些迟钝,现在却是记忆通通回笼了,夏临渊揉了揉太阳穴,顾衍之把他扶起来靠坐着床头,在腰后塞上一块软绵绵的垫子。知道皇帝有事要说,也不再多留,理好仪容后便出了内殿。   夏临渊挥手让他起来,一边问道,“景翳呢?”   “回主子,景翳已被关入地牢。”   夏临渊一时沉默了下来。   让他下令杀了景翳,夏临渊是做不到的。那他还能怎么办呢?就算是喜欢,但一个叛徒,放在身边不过平添危险罢了。   “你们,让人放他回去吧。”良久,夏临渊低低地叹了口气,“给他些银子,让他回故乡,去和家人团聚。”   现在事后一想,他那次中了药,往好的说,景翳主动献身,是为了取得信任而不得不做;往坏了说,指不定整件事就是景翳有意而为。之后的几次缠绵,那些动听的话,怕也是……   夏临渊有些愤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悲哀。想他一个现代人,居然也会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一天。   皇帝又沉默了下去,影四却仍是愕然,这样的恩赐……景翳究竟是吃了什么迷魂药才会想要叛变?   “景翳这个名字,以后也别再用了,原来该怎么叫,就还是怎么叫。”皇帝又说道。   “是。”影四低头应道,迟疑了许久,还是说道,“主子,属下斗胆多说一句,景……影一他,想见您一面。”   他和景翳本来就关系好,在知道换影四做皇帝的近身暗卫后,景翳不止一次求他,让他和皇帝说,能不能再见他一次。   景翳从不曾求人,哪怕是被其他人刁难,哪怕是受了刑,也不曾向谁服过软。   看着这样卑微乞求的同伴,影四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你就跟他说一说……”当时景翳刚受完鞭刑和水牢,一身的伤,甚至有的伤口流血化了脓,他却顾不上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就要给他下跪,“我知道是我的错……他要怎么都好,影四,我只求再见他一面……求求你,帮我……影四,我求你了……”至少,让他说明,他是真的爱他,之前的那些都不是在做戏。   夏临渊笑了,带着些嘲讽和冷意,“怎么。他当朕是那些平头百姓,想见就能见的?”   皇帝昏睡了几日,身体虚弱,却依旧气势逼人。影四只觉一阵寒意袭来,慌忙跪下请罪,磕头不止。   夏临渊揉了揉鼻梁,疲倦地摆摆手,“行了,起来吧。”   影四谢恩,起来后却仍不愿退下,夏临渊也知道他们关系好,影四为景翳能做到这份上,渊帝也颇为欣赏。   “那你去告诉他,就说朕不想见他,下一次,朕可没这么好心能饶了他的命。”   影四心里一紧,却也不敢再多留,谢恩后退下了。   顾衍之很快又进来,夏临渊让他叫来苏德,“帮我把温卿叫来。”   那个仿若切身发生过的梦境真实得令人无法忽视,然而那段记忆夏临渊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记得有过温卿这个人。   若要弄清楚这一切,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直接询问当事人了。现在再想起来,祭司大人和小屁孩确实有几分神似,除了那双眼睛,祭司要比小屁孩温和冷静很多。   “是。”苏德躬身退下。   顾衍之默默地看着他,他并没有忘记夏临渊在昏迷时念的一直都是温卿的名字。   “别多想。”夏临渊握住他的手,“只是有点前世的事情要问。”   温卿很快就来到蟠龙殿,苏德让他直接进内殿时他还有些惊疑,待到见到了夏临渊,温卿才明白始末。   夏临渊看着他的眼里盈满笑意,带有对小孩子一样的纵容意味。   “你……想起来了?”温卿不确定地问。   得到了意料之中回答,夏临渊缓缓吐了口气。   “那个小孩竟然真的是你……”夏临渊笑着摇摇头,随机又追问道,“那次任务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次……”温卿随意找了处位置坐下,俊逸的面容上是温润的笑,“那是你的生死劫,我没办法修改命运,只能先把它推后。”   “推后?”   “这也就是你会来到这里的原因。”温卿道,“你本来在那时就该死的,但我扭转了时空,将你的死期推后到半年后的日蚀那天。阴阳交替,太阳被遮盖,阴气会短暂地笼罩天朝,要做手脚也比较容易。”说到这,他笑了笑,“你的灵魂来到这里,不存在于你原本的时空,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去了。”   夏临渊费力地消化着这些,“那为什么我会不记得你?”   “我属于这里,属于大夏。”温卿道,“我在那个时空的存在是不合理的,自然要抹去。”   “你让我活下来,是有代价的吧?”夏临渊问道,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付出了什么?”   顾衍之也看向温卿,祭司大人淡淡垂眸,“并没什么,反正那些能力于我来说也无甚用处。”   夏临渊明白了,温卿用他能够扭转时空的能力救了他。   “你……”   “所以你要养着我啊,哥。”温卿像那时刚到他家那样,笑得眉眼弯弯,“我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他无辜地摊手。   温卿一直不肯叫他一声哥,即便他比林渊小了十几岁,在当时林渊对他的百般蹂躏下,小屁孩依然不肯松口。   但现在,他却服软了。   温卿转头看向顾衍之,“嫂子。”   夏临渊:“……”   顾衍之:“……” 作者有话要说:  我造很久没更了……QAQ我造已经放暑假很久了QAQ……   准高三党表示鸭梨很大,我们一直到学校自习到昨天才因为台风停……QAQ也是很苦逼   不过这文在暑假肯定会完结的,不烂尾。   27号打算再开一个带系统全世界乱穿的新坑,虐渣受勾搭优质受,目前有两个世界的存稿,都进展到勾搭完毕正处于虐渣环节~    ☆、第二十七章   隔天夏临渊便恢复了早朝,大抵就是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那些之前顾及着而没有下手的官员这次挑着情节严重的处理了十来人,再然后就是封功行赏,这是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不仅是有在救援行动中出力的,只要是平日里较为清正廉洁的而一些官员,夏临渊多多少少也都有赏赐。   至于夏临泽,事情已经结束,夏临渊也没兴趣再去知道他为什么最后会倒戈,无非就是因为感情罢了。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夏临渊就赐睿王毒酒一杯,解散了睿王府,但一些亲眷仍是接来京城居住。夏临渊并非大发善心,其实他打的是夏临泽妻子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的主意,希望能过继给他,也好有个血脉延续。不管怎么说,大夏始终都是要传承下去的。   睿王妃没法反抗,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孩子能一举蹦上太子之位,也算是他们全府人性命的保障了。   在行刑之前,夏临泽命人传话,希望能拿到夏临渊的一束断发。   他没有拒绝,拿剪刀剪下后便命人送了过去。据事后暗卫回报,夏临泽将那束头发和自己的断发绑在一起装进了荷包,贴身放好。   “苏公公,请您告诉陛下。若他能留罪臣一个全尸自是最好,若不能……”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也请让这荷包与罪臣一同离开。”   夏临渊听后沉默了下来,夏临泽的用情至深他不是看不出来,虽说与他无关,却难免有些许触动。于是他照样让人葬进了皇陵,那个荷包就放在夏临泽旁边。   苏德看出他心情有些低落,便婉言劝着他去御花园走走,或者让顾衍之相陪。   夏临渊摆了摆手,屏退下人,独自一人行至御花园。此时月色正好,天空中飘着雪花,夏临渊被厚实的狐裘包围,倒是不怎么觉得冷。   走了一会儿,身体便自己热了起来,索性脱下狐裘让影四拿着,一身轻松地漫步着。   空中明月清冷皎洁,宫中因为这一番变动虽是变得有些凄冷,但因着新年将近的关系而在宫内到处都张贴上许多红色饰物,平添不少喜庆。   夏临渊一人慢慢地走着,旁边不远处的树枝突然一响,他皱起眉头,冷声道,“谁在那里?”   沉默,然后一道人影从树上跃了下来,跪拜在地。   “属下拜见皇上。”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涩,是景翳。   夏临渊的眉头越拧越紧,“影四。”他唤道,黑衣暗卫不声不响地跪在了景翳身侧,“我交代的事情你都忘了?”声音中不乏冷厉。   影四慌忙磕头请罪,他确实将人送出了皇宫,只是景翳又溜回来,他着实是不知情的。何况原本景翳就是皇帝的贴身暗卫,对宫中情况,暗卫和侍卫们的布局都极为熟悉,能藏得让人找不到也不足为奇。   “陛下……您别怪影四,是属下自己潜进宫内的。”   夏临渊冷哼一声,“潜进宫?影一,你可知擅闯皇宫是多大的罪名!”   景翳心下又是一阵酸涩,影一……皇帝竟连当初赐予他的名字都要收回。空荡荡胸口犹如被一阵冷风穿堂而过,空留下刺骨冰寒。   “影四,自己去暗堂领罚。”夏临渊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带暗卫退到十米之外守着。”   “是。”影四起身谢恩后退下。   “陛下——”   “住口!”夏临渊低声斥道,“朕准许你说话了么?”   景翳闭上嘴沉默下来。   “影一,你是不是嫌朕还不够宽容?”夏临渊低头看着他,“你串通外人欺君犯上意图谋反,严格来说,你也是睿王一党的帮凶。如今朕念你救驾有功,仅是几日刑罚便就此揭过,你却还跑进宫来。影一,你自己说,你还有哪里不满意?”说到最后,夏临渊已经忍不住自己的嘲讽之色。   景翳面色一白,“主子——”   “朕不是你主子。”夏临渊打断他的话,神情越发冷漠,“朕不需要一条会反咬自己主人一口的野狗。”   “陛、陛下……您,请您听属下解释……”景翳浑身发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不善言辞,越惶恐就越说不好话,“属下不是、不是有意要帮助睿王,他抓了属下的家人,景翳无法、我……属下……”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夏临渊却是没耐心再听他说下去。   或许有些自私,但夏临渊向来无法接受别人的背叛——不论是何原因,他尤其痛恨这种不入流的行为,更别说那人曾与自己如此亲近。   “够了。”夏临渊此时意外地平静了下来,“朕将湛城给你做封地,你以后便带着家人在那儿住下吧。”   景翳顿时一僵,惊惶之情瞬间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他自然知道给出封地是怎么个意思。听起来是威风,但一旦做了城主,没有皇帝召见便永世不得进京,连上奏的机会都没有。哪怕他上折子,没有夏临渊首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他一次。   其实夏临渊说完就后悔了,这实在太胡闹,景翳自小入宫,没怎么受教育,也是一介莽夫,如何懂得治理湛城。   他正想着法子怎么圆过去,景翳突然就磕起头来,一声比一声响。   “陛下……您别这样,属下不想离开京城……属下求求您,请陛下开恩,别赶属下走……求陛下开恩……”千疮百孔的心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原本勉力支撑着的高大城墙轰然倒塌。景翳感觉到眼眶里似乎挂上了一层厚重的水幕,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不求能够陪伴在皇帝身侧,景翳现在只想能够时时刻刻看着他,以什么身份都好,只要能够看着他。   有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地上,滚烫炙热得融化了些许薄薄的冰雪。   夏临渊吓了一跳,那咚咚的闷响敲在地上,却也像是敲在他心上一样。无法割舍,却又不能留下,只能和着血肉一并切除,哪怕再疼再苦,也得忍下来。   他对景翳不是没感情,只是这涉及原则问题,景翳能背叛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朝廷里永远不乏心怀鬼胎之人。夏临渊不能冒这个险,大夏更是不能。即便是他原谅了景翳,这件事也会横亘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哪怕在一起了也会心存芥蒂。   而且客观来说,景翳自身没有背叛之心。如果夏临渊自己的家人被人拿来要挟他,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选择。   “影一,够了,停下来。”   景翳还在磕头,有几丝鲜红染上白雪。夏临渊大步跨上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我说够了!”他低声吼道。   看着景翳通红的眼眶,夏临渊还真怕自己会心软。   “你出宫去,永远别再出现在朕眼前。”夏临渊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道,“朕没有开玩笑,再有一次这样,直接按谋反之罪论处。”说完,夏渊帝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远。   走出御花园,烦躁无比的夏临渊径直去到顾衍之的重华殿。   “陛下?”顾衍之见他一身的冰雪,连嘴唇都冻得微微泛白,连忙拿过狐裘给他披上,又命人热了些酒送上来。   夏临渊挨着顾衍之坐下,几杯温酒下肚,才稍稍去了些寒意。   “陛下?”顾衍之小声唤他,夏临渊的神色让他有些不安。   这件事……不适合和顾衍之讨论。夏临渊压下心思,倾身在他唇上蹭了蹭,“没什么,只是有些心烦意乱而已。”   顾衍之猜测着,朝堂日渐平稳,那么……八成是因为景翳的关系。   “是景翳的事罢?”顾衍之低声询问,“既然喜欢,留下也并无不可。”没人可以大度到和他人分享伴侣,但若是因为此事而弄得夏临渊不开心,他又怎么舍得?何况他处于这样的时代,所爱之人又是皇帝,就算夏临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顾衍之又能如何?   夏临渊伸手抱住他,顾衍之也顺从地窝进他怀里,默不作声地搂着皇帝的腰。   “衍之,不会有其他人的。”夏临渊说,顾衍之一震,瞪大了眼看着他。   夏临渊笑笑,将他缓缓抱紧,“只有我们两个,这辈子,就只有你和我。”他吻上顾衍之的唇,满含柔情地厮磨着,“等睿王妃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他接进宫来好好培养,立为太子。等他能够接手政事了,我们就出宫,去别的地方生活。”   “陛下?”顾衍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皇位?”   “皇位有什么。”夏临渊道,“你忘了?我本来就不是皇帝。”   说是这样说,但顾衍之知道,一旦没有享受过权利滋味的人突然手握重权得以执掌天下,那才是最难以舍弃的。   “别愣着了。”见顾衍之还呆呆地看着他,夏临渊忍不住掐了把他的脸,“休息吧,很晚了。”   顾衍之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伺候皇帝就寝,脱下外袍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影四来报,说景翳仍然跪在御花园。   外头的狂风呜呜作响,鹅毛大雪自天空飘荡而下。夏临渊揉了揉额头,他知道景翳这是在逼他,那个曾经忠心耿耿的暗卫,竟然也会耍这种手段。   事实上,景翳只是觉得如果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皇帝,那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能死在宫里这离他最近的地方,总好过死在异乡。至于他的父母妹妹,景翳自认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他自小进宫,和家人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这次不惜背弃主子,也只是为了偿还他们的生育之恩罢了。   重华殿内,顾衍之手足无措地抱着夏临渊的外袍,不知该怎么反应。   仅着明黄亵衣的夏临渊走出外殿赤脚站到空地上,眉目清冷,“那你就去告诉他,他跪多久,朕就陪他站多久。”   阻止了想要冲出来的顾衍之,夏临渊抬起头,任由冰冷的雪花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陛下,您快进来!”顾衍之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夏临渊身体刚恢复不过两日,要是再害了风寒可就糟了,“外面下着雪,您这样会生病的。”   夏临渊背过身去不理他,他抬头望向远处,正好对着御花园的方向。凝神聚目,夏临渊似乎能够看见景翳跪在雪中的背影,笔直挺拔。   影四不敢怠慢,更担不起使龙体受损的罪名。施展轻功便飞速地向御花园掠去,在昏暗的烛光下,景翳黑色的身影尤其显眼。   “影一。”影四停下脚步,急声道,“你快走罢,别在这儿跪了。陛下说你跪多久,他便在院子里站上多久。”   景翳浑身一震,那看向他的黑眸里只余绝望。   “真的,陛下只穿着亵衣,连鞋都没穿,冻得不行。”影四劝他,“快离开宫里罢,再这样下去,陛下又得卧床躺上个把月了。”   景翳僵硬地低着头不动弹,影四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感受得到男人绵延不断的哀伤。   良久,景翳撑着地板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御花园。   不能不走……他不能再害他一次了。   景翳失魂落魄地踏上宫墙飞掠而过,全程没有任何一人阻拦。   影四又急哄哄地回重华殿复命,“主子,景翳已经走了,您快进去罢!”   顾衍之已经等不及了的跑了出去,兜头兜脑地把厚重的狐裘往夏临渊身上一裹,将人扯进了内殿。   “听书,命人烧一碗姜汤来。”   “听琴,在殿内燃几盆炭火。”   “小德子,去准备陛下沐浴。”   一连下了几个命令,顾衍之又拉着夏临渊的手传送内力,希望能够帮他消除寒气。   感受着热流在在筋脉内流转,夏临渊呼了口气,摆摆手,“已经好多了。”   “什么好多了!”顾衍之恼怒地拔高了音调,“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夏临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顾衍之总是这样,平时恪守君臣之道,只有在事关夏临渊安危时才会急的什么都顾不上。   当然……这样也未尝不好。   看着忙里忙外的顾衍之,夏临渊不禁加深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链接,请戳→  (快穿)论与系统决斗的可行性   本文快要完结啦,最多再两三章就正文完   结局1v1,最终CP是顾衍之。至于为何改成1v1的原因么……你们懂得╮(╯_╰)╭ ☆、第二十八章   那之后,景翳就没有再出现过。   但顾衍之知道,景翳他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现在夏临渊面前而已。陛下不懂功夫,也没有内力,自然感觉不到有人一直跟着。   外面世界银装素裹,新年也如期而至。   老程序,照样有温卿主持的祭天和晚上和群臣的晚宴。虽然朝廷动荡刚过,但晚宴依然是歌舞升平,美丽妖娆的舞娘们在殿上跳舞,肥头大耳的官员们看得呵呵直笑。   稍晚一些的时候,夏临渊提前离席,既是不想多待,也是想多给大臣们一些空间……找乐子。   裹紧了狐裘披风,身后跟着一溜宫女的夏临渊和苏德回到蟠龙殿。不一会儿,青狐,温卿和顾衍之也陆续到来。   “麒麟麒麟!”青狐很兴奋地一把拽下外袍就冲了进来,“我们要玩什么?”   夏临渊摊手:“不知道。”   青狐:“……”   温卿揉揉额头,“要不……包饺子?”   “太没创意了!”青狐瞪眼,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便计上心来了,“我们去勾栏院吧!”   “……”   大年夜的去勾栏院?!?!?!   “去那干什么?”夏临渊挑眉,“砸场子?”   “扮小倌呀!”青狐两眼发光,“不觉得很有趣么?”   三人一齐摇头。   “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夏临渊无力扶额,“皇帝,皇帝侍君,骁骑大将军和大祭司去当小倌,谁有那个胆子嫖?”   青狐扁扁嘴,“我也就是想一想而已……”真是麻烦,当时骁骑大将军回京可是弄得满城皆知,更别说经常主持祭祀的温卿了。   “成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夏临渊无奈叹气,顾衍之和温卿都在旁边笑。让皇帝去接客,也就只有青狐才想得出来了。   如果被认出来肿么办?   客人(惊恐脸):“陛、陛下——!”   夏临渊(面瘫脸,默默地拉好被撕了一半的衣服):“我只是考察一下民情。”   客人:“呵呵。”   众大臣:“呵呵。”   后宫妃子:“呵呵。”   龟公:“呵呵。”   暗中保护的暗卫:“呵呵。”   夏临渊:“……”   他为何会作死的脑补这么多然后自己被自己的给雷到了……   “不,不行。”夏临渊坚定地驳回了青狐的提议,“包饺子就好了,我让苏德把材料送来。”   等到材料送上来,夏临渊看了看面皮,又看了看饺子馅,突然发现他压根不会包饺子,同样是大老粗的青狐也一样。   夏临渊转头看向温卿,祭司大人也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他前世被关了那么久,也没和夏临渊一起过年,再然后直接就死了回到大夏。祭司的生活有下人伺候着,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包饺子……   再看向顾衍之,曾经是暗卫的楚华侍君自然也不可能包过饺子。   所以……   夏临渊又想叹气了。   青狐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大步跨上前做吃螃蟹的第一个勇士,“包饺子有什么难的。”他抓起一块面皮,塞进一大团馅之后揉揉捏捏,“看,这不就好了?”   夏临渊:“……你确定这是饺子不是包子。”   青狐:“……”   恼羞成怒的青狐把位置让出来,“那你来包。”   夏临渊回想了一下饺子的模样,然后挖了一小勺馅放在面皮中间,又微微铺长了一些。再小心地像折纸一样将面皮对着,在顶端捏了几个小褶,一个圆滚滚的饺子就成型了,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来试试。”夏临渊回头招呼他们。   大殿里地方大桌子也大,上好的金色琉璃案几上满是面粉。顾衍之似是觉得这项活动特别有趣,嘴角勾起的小弧度一直不见消减。   几人忙活得形象全无,青狐穿的还是赴宴的华丽长袍,他正在艰难地和袖子作斗争,努力想要把它挽起来方便活动,但那宽大的袖子却不太乐意挤成一团,总是往下掉。青狐索性把外袍脱了,只穿着便装上阵。   夏临渊可以说是第一次包饺子,虽然不是和家人,但在这个世界里,顾衍之他们于他而言也和家人无异了。看着大家嬉笑的脸,突然有种很温暖的感觉,是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暖意,令人沉醉。   最后……好吧,真的是吃饺子吃到吐。   夏临渊抽了抽嘴角,让苏德把剩下的一大盘饺子拿去分给下人。   “谢陛下。”苏德高兴得眉开眼笑,“吃了沾龙气的饺子,也算是在新年讨个好彩头。”   夏临渊:“……”   就饺子还能沾龙气?估计皇帝放个屁都是香的吧。   吃完了饺子,他们又在大殿里烤羊腿吃。夏临渊觉得他肯定是史上最胡来的皇帝了,蟠龙殿里生火烤肉的也算是史无前例了吧。   均匀地撒上孜然和辣椒粉,又刷了一层蜂蜜,待到羊腿肉冒油冒得滋滋作响了,夏临渊才两手拿着匕首把羊肉全都割下来放到盘子里。   “来,拿去和温卿一起吃。”他把盘子递给旁边鼓着腮帮子嚼的起劲的顾衍之。   又换上一条新的羊腿,夏临渊盘腿坐在地上继续烤,嘴里还叼着一片顾衍之喂的羊肉。   大年夜这天他们直闹腾到了凌晨,也懒得再收拾那一片狼藉了,直接抱着顾衍之滚上龙床。   一夜无眠。   好在隔日便是新年,夏临渊随便找了个理由罢朝,又继续搂着累得不行的顾衍之睡到了中午。   用过午膳,夏临渊闲来无事,收了一些大臣贺礼后便和顾衍之登上皇宫内最高的摘星阁,这里可以看遍宫内的所有景色。   顾衍之放目远眺,似乎还能看见紫禁城外街道上的百姓们,虽然只是一个虚影,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洋溢着的喜悦的气氛一样,外头的冰雪一点都不能融化这过节的火热气氛。   夏临渊是没什么感觉,但如果是真的皇帝,望着着偌大的宫城和自己统治的万民,大概会很有成就感吧。   “衍之。”夏临渊靠在围墙上,“再等等,还有,呃……十六年。”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焉了。   顾衍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夏临渊说的是那天关于出宫的约定,不由得一笑,“不要紧。”   多久都等了,还差这十六年?   反正和夏临渊在一起,就算是一百年年他也不嫌多。   --------------------------------------------------------------   大夏125年,睿王三子夏承义过继给夏渊帝,赐字泽睿。   大夏130年,夏承义被立为太子。   大夏131年,天启大将黎城率兵8万攻进大夏边境,镇东将军慕容烈率精兵5万奋勇抵抗。   大夏132年,骁骑将军苏青云带兵五万支援边疆。   大夏133年,战争结束,天启与大夏签订和平条约,上贡白银30万两,奇珍异宝无数。   大夏138年,夏承义参政旁听。   大夏141年,夏临渊退位,夏承义登基为帝,改年号祥源,丞相徐策辅佐朝政。   大夏143年,太上皇与楚华侍君出宫游历。   大夏187年,夏渊帝卒,举国哀悼,泽睿皇帝哀恸不已。   大夏187年,楚华侍君逝世。   大夏187年,大祭司温卿逝世。   大夏190年,骁骑将军苏青云逝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已定的番外有两个,一个是本章中提到的几人去当小倌的梗,另一个是两只出宫后的生活。 ☆、第二十九章   背景:夏临渊和青狐去扮小倌,假定除了朝廷大臣以外没人认识二人。这只是个小剧场,博君一笑,与正文无关。   夏临渊换上一件深蓝色的丝绸内衣长衫,外罩轻薄的蓝色纱衣,V字领开得极低,露出大半片白皙胸膛。   他抽了抽嘴角,问旁边早已换上藏青色薄衣的青狐,“这样真的没问题?”   “当然。”青狐懒洋洋地应道,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   因为苏将军的身体经常带兵出征,所以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肉也十分结实,所以穿的只是一件外衣,束腰设计,略有些紧身,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很完美的呈现出来。而夏临渊经常坐御书房,锻炼也只凭兴趣,所以白皙的肤色的恰到好处的匀称肌肉让他必须穿这种勾人诱惑的暴露服饰。   夏临渊坐到铜镜前往脸上扑了些粉,尽量让线条柔和一些。他得先准备好,不然一会儿秋姨进来那可就不止是扑点粉这么简单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一个尖锐的女声透过木门毫无阻碍地传了进来,“哎呦两位公子,这可快到你们出场了,准备好了没有啊?”   “好、好了!”夏临渊一抖,这声音总是让他毛骨悚然。   和青狐一起走下楼去,老鸨秋姨仍在叮嘱他们要表现好一些,今天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夏临渊这时候只能祈祷没有朝廷命馆来逛青楼。   他是最先上场的,今天可能真是不一般,也没太多客人,却个个都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和老爷。大部分是年轻人,看来肯为美人一掷千金的还是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居多。扫了一眼没看到认识的人,夏临渊松了口气。   “各位……公子,晚上好。”   夏临渊问好后就僵住了,他既不会弹琴也不会跳舞,好在下面立刻有人喊价了,“八百两!”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睛色眯眯地看着他。   貌似温柔地微微颔首,夏临渊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一千两!”   依秋姨来看,价格似乎有些低,她连忙上台就开始推销,“这渊公子,可是读书人家的公子,有教养,性格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会来这儿不是?”   夏临渊似乎听到了青狐喷笑的声音,他抿唇笑了笑,又有些失落地低了头。   “看看这身段,多漂亮!”秋姨还在热情地招呼大家,下面又有人加价到一千五百两,她顿时眉开眼笑,动作利落地把夏临渊本就松垮的衣服从肩膀那儿往下一扯,上半身便近乎□□,露出精瘦的胸膛。   夏临渊脸上的笑僵住了,抬手想把衣服拉上去,秋姨却拽着他的手臂不让动。   “两千两!”   “三千两!”   “三千八百两!”   “五千两!”   夏临渊就跟傻逼一样站在台上任人参观,他突然后悔自己同意了青狐的提议了。   “两万两。”一个温和的声音,夏临渊循声望去,那是一个头束银冠的白衣贵公子,面容俊美,眉目如画得和这富丽堂皇的翠玉楼格格不入。   秋姨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等了一会儿无人加价,便喜滋滋道,“如此,那渊公子便归秦少爷了。”   秦少爷起身,步伐缓慢随性地踏步上台,牵住夏临渊的手,“走罢。”   “是,秦公子。”夏临渊跟着秦少爷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那一桌就只有他一人。   “我叫秦念。”秦公子说,松开握着夏临渊的手,给他夹了些菜。   夏临渊低声道谢,随即又抬头向台上望去,这会儿应该是青狐出场了。   青狐向来就是不安分的,在上面笑得勾人得很。下面立刻就有人加价到三千两,最后是个身形纤瘦颀长的年轻人花一万三千两买下了。那人一双狭长凤目,脸上是有些刻意的勾唇轻笑,红色长衫间挂着把长剑,看起来活像个魔教教主。   就在红衣男要把青狐带走的时候,门口处又有人加价了,“两万两!”   有点耳熟……   夏临渊筷子夹着的牛肉噗通一声就掉了,这声音,不是叶丛容那个面瘫吗?!   红衣男:“三万两。”   叶丛容:“五万两。”反正他用的是公费,大不了一会儿从老鸨那儿抢回来就好了。   夏临渊拨了拨头发,低下头,绝对不能被叶丛容逮回去……那人的手段太多了,会被整死的。   趁着叶丛容上台要人的机会,夏临渊果断放下筷子,对秦念道,“秦公子,我们能现在就回去吗?我有点……不舒服。”   秦念一愣,随即点头,“好。”   回到楼上的房间,秦念有些尴尬地坐在他旁边,房间里的熏香透出一阵阵暧昧的气息。   夏临渊抽了抽嘴角,怎么秦念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僵持了一会儿,秦念终于找到话题了,“渊公子不知出自何门?”   夏临渊还在吃桌上摆着的糕点,听到这话,便露出黯然的神色,“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秦念本想道歉,抬头却发现夏临渊嘴边还粘着些芙蓉酥的细屑,不由得一笑,搂着他的腰便亲上去,舌头一卷把带着清香的糕点碎屑吃入口中。   夏临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人推开,秦念却抱得更紧了。   “别怕。”温和柔软的声音贴在夏临渊耳侧,秦念抬手拉下夏临渊的衣服,“不会疼的。”   夏临渊:“……”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人打晕的时候,叶丛容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待他看清屋中一幕更是黑了脸,“秦公子。”   秦念第一时间把夏临渊的衣服又穿好,面带不愉地看向叶丛容,“有何事?”   “两倍价格,买下……渊、渊公子。”   秦念一愣,拧起眉头,“这翠玉楼还能这样买卖?”   “十万。”叶丛容面色不改地加价。   夏临渊默默掩面,就知道青狐会卖了他。但这次出行连顾衍之都不知道,叶丛容是从哪儿得到消息的?   “这位——”   “二十万。”   秦念快发飙了,夏临渊连忙站出来,“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公子如此厚爱。”他故作羞涩地道,“但是毕竟是秦公子先——”   “二十五万,一次付清。”   夏临渊:“……”   秦念皱起眉头,在京都能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可不多。他自是不想掉了面子,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拿不出这么多钱。   见秦念终于不再掺和,叶丛容大步走上前,“冒犯了。”说完,抓住夏临渊的手臂就拉着他往外走。   “主子就是想玩也得注意身份。”叶丛容低声对他道,夏临渊尴尬地瞅了他一眼,“我——”   话还没说完,前方噗通一声,竟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朝他跪了下来。   “皇皇皇皇皇上??!!?!?!”那人一脸难以置信,望着一副小倌模样的真龙天子,他蓦然想起或许他不该这么直白地喊出来,但是……已经晚了。   新上任的状元郎身后跪了一溜的官员外加翠玉楼老鸨,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临渊:“……”   叶丛容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这会儿,是被皇帝抓住的组队上妓.院的朝臣比较惨,还是他这个被大臣抓住扮成小倌的皇帝比较惨?   整个翠玉楼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儿就算全部完结了……本来还有个出宫番外的,然后窝发现已经没什么梗好写的了QAQ【泪目】   最后,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窝开了新文,有兴趣的可以移驾去新坑~   (快穿)论与系统决斗的可行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